「倪常平可有解釋?」
「倪太醫.......」那內侍聲音愈來愈小,「還未查明昭儀娘娘急症之根。」
「速傳孤旨意,請太醫局所有太醫一齊入殿會診。」
昭昭也跟去瞧了瞧。
可妙靈丹與蠱毒不同,昭昭只會解蠱毒,並不會解尋常之毒,眼下她也並沒有法子。
與此同時,昭昭心中明了,怕是沒有人能救得了王瑾瑜了。
倪常平是太醫之首,稱得上贇朝醫術最高明的醫者,除蠱毒這些苗疆秘術他束手無策以外,若真有有他救不了的人,那十有八九便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只半個時辰,進殿的太醫紛紛回殿復命,面上且是搖頭喪氣之色。
倪常平最後踏入殿門,他神色凝重:「回稟陛下,是臣失職。」
「昭儀娘娘加重之狀像是先前食了與臣調配解藥相剋之物,如今臣僅能扎針穩定脈象,餘下便只能靠著藥物續命了。」
此話便是確認王瑾瑜餘下時日所剩無幾下定的最後通牒了。
.......
昭昭再次走進側殿之時,床前並無旁人看守,宮女們眼下都退到了帷幕之外。
她靜靜地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兒,久久沉默,這王家父女倒是相像,皆喜慣用以身入局之法。
王瑾瑜此刻睜眼清醒著,可聽見來人卻是一點反應也無,宛若鮮花凋零,枯草破敗,透著死一般的沉靜。
「那日你說,王家若因我遭了劫難,你便會對我感激涕零。」
「此為何意?」
王瑾瑜聞言終於有所動作,她吃力地轉過身子,待看清來人是昭昭後,怔愣幾分,眸色複雜,最終又閉上眼:「你來做什麼?」
「我心中有惑,需得你解。」
王瑾瑜聲音沙啞,聽起來像是蒼老了十歲:「你已經贏了,知道這些還重要嗎?」
「重要。」斬釘截鐵的堅毅。
王瑾瑜終於睜眼,她看向昭昭。
她一直都承認許苕長得極美,美得是那般驚心動魄,美得是那般惹人嫉妒,饒她一個女娘也會盯著這張臉時不時陷入恍惚。
可現下她再看著許苕,第一眼注意到的卻已不是許苕的容貌,而是那雙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若許苕未救下王進,若許苕未得聖寵,她們或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惜了,偏偏是許苕,也只能是許苕。
「我比任何人都期盼王家不得善終。」王瑾瑜的目光變得渙散起來,她似乎在找回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最好是被那史官載入史書遺臭萬年,這般如此,他們最是看重的那些個名聲清譽便會成為世間最令人可笑的飯後談資。」
「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咒王氏全族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聲音因虛弱無力,可話里話外卻充斥著對王家滔天的恨意。
王瑾瑜再次看向昭昭,自嘲笑道:「聽到這兒,你是否覺得我是一個陰狠毒辣的女娘?」
昭昭搖了搖頭,她轉過身,給王瑾瑜倒了盞茶。
語畢,她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唇瓣有些乾裂的王瑾瑜:「未知始終,未陷局中,我並沒有資格予以置言。」
王瑾瑜聞言對上昭昭的視線,她微顫著接過那個茶盞,眼中有許動容之色。
昭昭問道:「王家究竟做了什麼事令你恨之入骨?」
王瑾瑜沉默片刻,終是開口:「你可知我有個妹妹?」
昭昭點頭,王家有嫡生二女,她是知曉的,故而清楚這王進第二女王妙瑜早年因突發惡疾,不過十六便與世長辭。
「我本不叫王瑾瑜,原先我的名字是王妙瑾,而我的妹妹叫王妙瑜。」
「阿瑜死了,他們便把我的名字改作王瑾瑜,讓我將妹妹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早些年間,王進夫人張氏誕下雙,先出來的女胎便認作姐姐,取名喚作妙瑾,後出來的女胎自然便是妹妹,喚作妙瑜。
妙瑜生來粉雕玉琢,容貌自小便比姐姐妙瑾更甚一籌,性格又古怪精靈,常逗得父親母親喜笑顏開。相比之下,性格較沉悶的姐姐妙瑾,自是更沒有妹妹那般令人討喜。
不僅如此,父親母親更是將王家未來的希望傾注在妹妹一人身上。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本僅是供閒暇時娛樂的八大雅事,卻不想,有這麼一日竟會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女娘身上的重擔,壓垮了一個活潑愛笑的小女娘。
妙瑜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受到嚴格的管束和鞭策,她似乎活成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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