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鐘鼓曲樂聲聲,江抒撫了撫用金銀玉石四種祭器備好的祭品邊沿,然後打開了酒蓋,和眾朝臣一同面向歷任帝王的排位,鞠躬三次。
一旁跟隨的是江執,江抒沒有選擇禮部原本擇定的獻官,許是因江執身上給他熟悉而親切的感覺,又或是因江執每次所做之事亦是他心中所願,所以在行香禮時,江抒想由他跟在身旁。
江執在香案右側點上香後傳與江抒,江抒舉至眉齊,又遞於左側眉齊之位,深深鞠躬後,小心插於香爐。
江執聽見江抒輕聲說:「有些……想念你們了。」
「從前無論怎樣,我們好多人在一起。」
江執垂下眸。
他也是。
嚴公公從高台下來,接著是由司天監帶領眾朝臣恭讀祝文,道盡祖先史事、帝王功績。
來人一身黑袍翩翩,身形瘦弱,脊背卻挺得筆直,一步步走得慢,卻很堅定。
明茵下意識就邁出步子,可再想向前時,理智早已深深刻入骨血,她死死握住手,眼眶瞬溢淚水,再也挪不動步伐向前。
明文昌亦是神色難看,他完全沒想到再見奚玄會是此種情景。他立馬看向江執,眼下所有人都站在這兒,他根本沒法再派人去阻止。而奚玄能夠代替原本的司天監站上這兒,必是對過流程的平襄王暗中動了手腳。
其他官員離得遠,即便能看清來人身形,卻無法看出那是奚玄,何況如今朝中不少人沒有見過他,因而並未察覺異樣。
奚玄登上高台,春風料峭,他卻覺得暢快無比。奚玄慢慢抬起頭,朗聲道:「天地為鑑,皓日為昭。」
「罪奴奚玄,死有餘辜。」
此言一出,所有朝臣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
江抒聞言猛地抬頭,就見昔日總會關照他、送他喜歡的各種小玩意的奚玄站在高台。
「一聽命歹人明文昌,為先帝下毒巴豆杏子丸,害先帝崩逝。
二畏罪潛逃,使先帝不白而逝,皇上飽受思念之苦。」
「罪奴良心難安,故於今日陳明己罪。
罪奴願以死告念先帝之靈,惟願惡人食惡果,真相終清明。」
眾朝臣各個目瞪口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礙於祭祖的肅穆氛圍,各個表情奇異,驚詫萬分。
明茵死死扣住手,遏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衝動。
明文昌內心更是驚濤駭浪,面上卻仍做出清風兩袖不為而動的鎮定模樣。
江抒漸漸緩過神,視線從奚玄身上移開,看向一旁的明文昌。
他繃緊下巴,字跡從牙縫中擠出,這是他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震怒地看向一個人、說出一句話,險些讓人忘卻原本的江抒,是那樣一個無憂無慮、活潑愛笑的少年。
「待祭祖結束,朕會親自徹查!」
只是話音才落,就聽「砰」的一聲,那抹黑色宛若鴉羽,急速墜落在眾人眼中。
【作者有話要說】
*薛薛送給宣凝自己做的本子,相關資料參考《小知識:中國古代怎樣製作書籍》,個人圖書館2014-10-08發表
第67章 了斷
「奚公公?!」
「快來人!」
登上皇位這麼久, 江抒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險些控制不住情緒,擔憂與錯愕落在語調中,清晰可聞。
明文昌面色肅穆, 像是過去那麼多年一樣,作為最可靠、最令帝王信賴的宰相,在其他朝臣尚未反應之時, 已先一步快速走到江抒身邊, 作勢幫忙將奚玄扶起, 好似不久前奚玄在高台上那般堅定決絕的一番話, 從未存在過,也與他所做所為毫無干係。
江抒看著太醫及部分羽林軍將奚玄帶離救治,暗黑龍袍划過地面, 他慢慢起身, 狠狠看向身旁的明文昌,「父皇是你害死的,對不對!」
兩人距離極近,江抒看到明文昌雖仍舊那幅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平靜神情, 但緩緩抬眸看向他的那一刻,江抒卻驀地心中一凜。他本能地就想要後退一步, 忽然之間頸上一涼, 還未等江抒反應過來, 明文昌已手持匕首直逼他頸側, 另一手則將他雙臂實實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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