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孤還能信你嗎?你們大益人向來詭計多端,心機深沉,不會是在利用孤吧?」
「我從未想欺騙王子。先前的失敗,皆因平襄王暗中攪局。何況……」
明文昌淡淡道,「兩個人彼此利用,似乎用『合作』一詞更合適,王子以為如何?
我們被共同的人賜予失敗,我想全身而退,站在權力之巔,王子難道不是嗎。王子甘願自己多年的籌謀都毀於一人,連妹妹都與你離心嗎。我若坐在那個位置,不僅會遵守先前沒能達成的約定,將北邊的城池分給你,還會幫你對付王女,助你重握大權。」
提及什雅,什勒的拳頭一點點握緊。
他這個妹妹雖嬌縱卻向來聽話,唯一做過的出格的事情就是那年獨自前往大益求學。即便那時離他遠了些,但他仍能參與她的生活,她並沒有逃離他的掌控。
可不知什麼時候,這個妹妹像是愈飛愈高的紙鳶,那條由他牽引的繩,悄然崩裂,而他抓不住,只能看著她越飛越遠。
他想讓一切歸回原位,他在萬人之上,開疆拓土,無人可阻。
他想讓他的妹妹變回原來的樣子,可以被他握在指間,知曉她所有的動向,不會猜不透她下一秒去向何處。
擔心漸漸消弭,轉而是勢在必得的強硬。
明文昌說的對,他們互相利用,都是為了除掉同一個人。
「那就盼你我成功,坐享高位。」
什勒居高臨下地睨著對面的明文昌,「屆時,你可不要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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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薛適準備好書寫祭文所需的東西後,又去西市逛了逛,她打算親手做一個漂亮的本子給宣凝郡主做新婚賀禮。
走了好多家才挑選出滿意的縑帛,薛適打算在上面織出邊欄和界格做卷面,界行著朱紅色,卷首接青色綾子,綾子上面用硃筆註明劃分段落的小標題,再配以絢麗多樣的乾花裝點,之後便是製作各色紙張了。
忙碌起來,她與江執只能晚上見一面。不過江執雖忙著什勒的事,但是無論忙到多晚都會來找她,帶上買的糕點或糖人,和她說說每日的稀疏瑣事,薛適也會告訴他自己今天都做了什麼。
就這樣,已至春分那天。
薛適在嚴公公的帶領下進入皇陵不遠處祭祖所在的太廟。
紅牆莊嚴巍峨,檐角繁複精緻,甫一走進,圓形祭壇坐落正中,四周一圈圈灰色石階,中間兩方祭桌,一大一小,左前方不遠處是推進祭祖流程的二層高台。
飽含祭祀色彩的種種布置,為太廟原本的恢弘瑰麗增添了幾分肅穆與神秘,令人心中平靜而厚重,不由生起敬畏之情。
嚴公公將她帶到偏殿後去忙別的事情了,禮部的官員引著薛適去了間僻靜的書房,來人恰是先前大殿上最先提議由薛適書寫祭文的年輕官員。
「筆墨紙硯皆已齊全,薛姑娘可先在此處書寫祭文。待快至誦讀祭文時,本官會帶姑娘出去。」
「好。」
薛適雖事先查閱了歷來很多篇祭文,也構思了很多種寫法,但她這幾日並未提前動筆,因為想像終歸為虛,方才一路上她特地細細看過每一處,這樣最後落筆也能寫得更加真實和細膩。
沒想一會兒,薛適便提筆開始書寫。
外面所有官員已經到齊,嚴公公登上二層高台,敲響三聲鼓,祭祖正式開始。
江抒身著暗黑龍袍,頭戴玉冠,一步步踏上石階,走向祭壇。
他揭開祭桌上蒙在幾代皇帝排位上的黃布,依次是大益開國皇帝益高祖,江抒江執的祖母、大益唯一的女皇帝益姈宗,以及先帝益景宗。
一旁小一些的祭桌上,是江接、江措、江執和江岑許的排位。
先前不是沒有朝臣反對在這日供上江接的排位,令江抒意外的是,江執主動道:「過往已逝,是非自當銘記,但思念無錯。皇上會記住武王犯下的錯,但也會記得,武王是皇上的兄長。」
江抒神色黯了黯。
曾經一個個親近的人此刻只是一個個排位,靜默矗立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記得他們的過往多久,一年年過去,他的記憶也會越來越淡吧。
他不由抬頭看向天空,今日未見太陽,天色灰濛,但依舊無盡遼闊,像極了他從小就渴望的、沒有邊界的自由。
可如今他卻覺得,哪怕他不坐在這個位置,去向宮外,身邊的親人個個離去,再自由也抵不過內心深處時而泛起的孤寂與悲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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