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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最後只將那記吻,輕輕落在了她醉染的紅頰上。

江執給薛適掖好被子,唇邊的笑容比起往常多了絲執拗意味,「無論是不是,我都會纏著你,永遠不放手。」

「你可不要……被我嚇跑啊。」

第62章 遲覺

第二天薛適醒來時, 入眼是頭頂熟悉的床幔,她看向身側不遠處的窗戶,罩著的松霜綠薄紗比起以往要透亮許多, 顯然外邊已天光大亮,她遲了平素起床的時辰。

薛適揉了揉昏脹的腦袋緩緩坐起,昨夜的溫梨湯越喝越苦, 她當時一心想著安慰江執, 只以為是溫梨湯做法不同帶來的口感差異, 等她愈喝愈覺得入口的溫梨湯更像是果酒時, 意識已漸漸渙散,說起話來舌頭也變得又麻又硬,再然後就沒了記憶。

薛適苦巴巴地皺緊眉, 雙手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輕輕長嘆一聲,頗有些生無可戀地向前趴倒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腦中的記憶只停留在看星星那。

上一次在江執面前喝醉,她第二日醒來起碼還記得自己膽大包天地喊了他一句「阿姐」, 如今幾年過去,竟是退步到一點記憶也喚不回了。

本來是想陪江執多待一會兒, 讓他開心的, 結果反倒是她成了醉鬼, 這不是讓他更煩心了嗎……

薛適決定今日晚些收攤, 用忙碌來忘卻昨日喝醉酒又記不得的窘迫。

走到攤上時, 沈盈袖已經笑呵呵地等在那兒了。

「抱歉盈袖, 我昨日——」未等薛適說完自己因醉起晚, 沈盈袖已先一步笑著開口, 眼指桌上正冒著熱氣的湯碗, 「醒酒湯,還熱乎著呢。」

薛適訝異道:「你怎麼知道……」

沈盈袖神秘一笑:「我依著你往日出攤的時辰過來找你,竟見平襄王等在這,他告訴我你今日會來晚些,然後借用徐硯家的廚房給你煮了醒酒湯,約莫你大概會這時候來。果然我才盛好醒酒湯拿出來沒一會兒,就看見你了。」

見薛適捧著湯碗不停地環視四周,沈盈袖笑意更深:「別找啦,平襄王囑咐過我之後就走了,似乎有事急著處理。」

「嗯。」

江執應是猜到她會不好意思,所以沒有直接見她,而是麻煩盈袖給她送醒酒湯。薛適垂頭一碗喝盡,胃裡頓時暖融融的,舒服很多,頭也沒有剛起床時那般痛了。她彎了彎唇,「謝謝你,盈袖。」

-

五日後,在江執的建議下,江抒同意餵以明修巴豆杏子丸。這種毒藥能致人腹瀉而死,因其罕見,此前更是從未在刑犯身上用過。

人人都道江抒重親情,沒有讓明修死得太慘烈,諸如選用鴆酒、鶴頂紅等,但明文昌卻是心神大亂。

當年他讓奚玄給昭景帝下的毒便是巴豆杏子丸,這絕非巧合,又是江執出的主意,看來當年帶走奚玄的「刺客」,就是江執暗中派去保護奚玄的人,為的便是有朝一日由奚玄親口言明昭景帝死亡的真相。

明修死前雖已知曉奚玄的下落,但派出的人皆無功而返,沒能動了奚玄一根汗毛,一切反倒更像江執故意設下的圈套。

江執並不完全相信奚玄,所以放出奚玄所在之處的消息。若自己派人前去滅口,便驗證了奚玄所述為真,昭景帝的死確與自己有關。

明文昌向來不習慣外泄情緒,但明修死的那一夜,他第一次失控地摔了好些珍藏多年的古玩玉器。

自江執以平襄王的身份回京,自己便在他悄無聲息的籌謀間步步被動、漸逼至死路。

他甚至弄不清江執接下來會做什麼,何時會用奚玄這枚早已過河的兵卒,吃掉穩居相位多年的他。

明文昌不甘心,亦不明白,為何天下之大,皇位偏獨攬於一家,父死子承、代代相傳,哪怕是女子,只要冠以「江」姓,都可登上九五之尊。

他為何不行?

只是相位,根本遠遠不夠他施展心中抱負,無法築成他渴望的理想大廈。

他要江山易主,從此歸屬於他!

明文昌閉了閉眼,緊抿的唇半晌才緩緩張開,吐出沉悶鬱氣,轉而又恢復了平日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平靜神情,他拿起紙提筆寫了什麼,封好後派心腹中的心腹快馬加鞭秘密傳出。

他不禁期待起一個月後的春分,朝中所有人都會參與的祭祖日。

鹿死誰手,蓋棺定論。

或許幾十年之後,他亦會被後人於這日祭奠,在盛大莊重的儀式中,道盡讚美,受盡奉拜。

……

明文昌的動作雖隱秘,但是江執一回京就將不忌軍中的部分人派到了明文昌身邊暗中潛伏,不放過任何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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