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襯得他身形更加挺拔威凜,但夜色下隱隱流漾的金,卻將他一杯接著一杯飲酒時的舉動,添上了瀟灑與風流。
直到桌上盛酒的瓷壺空了,他才滿意地撩起衣角,起身懶懶道:「本王飲了不少酒,出去轉轉清醒清醒,各位大人失陪。」
有人熱絡諂媚著:「王爺快些回來啊,一會兒歌舞戲該開始了。」
今日生辰宴席設於院中,主位在南,東西兩側客座一字排開。戲台則搭在北邊,中間隔池相望,以免太近無法覽盡歌舞戲全貌。
遠處管弦聲起,眾人止了說笑,聚精會神看向北邊戲台,等待歌舞戲開始。
為首的女子和著管弦曲奏啟唇吟唱,薛適看過去,發現那女子正是五年前游目院的老鴇。
吟唱過後,台上幾人開始演繹,將故事呈現。
與常見的歌舞戲不同,這個故事並非民間雜談,也不是神話傳說,講的只是一戶人家兄弟姊妹間的事。
這戶人家有五個孩子,三公子幼年離世,只余其他三位公子和五小姐。
幾人性情各不相同,大公子一心想要爭奪家產,四公子喜外出玩樂,五小姐脾氣很差,但與溫柔清潤的二公子兄妹感情最好,二人常在茶樓賞景品茗。
誰知有一日,二公子死在了茶樓,茶樓眾人都看見是五小姐動的手,再加之五小姐本就乖戾狠辣,因而官府認定了真兇就是五小姐,並未再查,一心抓捕。
五小姐無奈,只能先行逃跑,但她的心裡早已有了懷疑的人選。
雖大哥與她關係最差,又執著爭奪家產,卻並不會為此殺害二哥,否則早就下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四哥亦不是重利益的性子。
但,四哥的外祖卻始終想要染指他們的家產。
如今,大哥為爭家產所使的陰謀敗露,二哥已逝,她自己又受盡非議,只有四哥全然不受影響。
故事點到即止,所有伶人走向中央,仰頭舞袖,層層疊疊間,只見中間的人影一身華貴的黃色衣裙,背對著眾人,忽然開了口。
「二哥不是我殺的。縱使化成白骨,變成厲鬼,我也要殺害二哥之人不得安寧,替二哥報仇!」
池水對面,明修坐於主位,握著茶杯的手止不住地抖。
其他人亦是滿臉驚恐地看著戲台中央,那抹被其他伶人簇擁的黃色身影。
那人究竟是誰?
為何和五公主的聲音一模一樣?!
五公主不是死了嗎……
手中的白玉酒杯終是經不住明修接連不停的抖,被彈落到了地上,霎時摔成碎片。
只見那抹身影悠悠轉身,明明距離很遠,難以確切知曉她的目光,但明修就是覺得,她在看他。
熟悉的千葉蓮面具之下,那伶人譏誚地笑了聲,繼續道:「你說,對不對呢?」
第57章 醉橘
冷風吹皺池水, 陰寒悄然升籠,絲絲浸透過空氣,令人骨縫發涼。
歌舞戲終了, 原本熱鬧的生辰宴驟然變得沉寂,眾朝臣也顧不得同平襄王結親攀勢,各個人心惶惶。
明明戲台上已無任何人, 但昏黃的燈影灑落, 好似仍能看見那抹不可一世的孤傲身姿, 著與燈影一樣色澤的衣裳, 像是飄蕩的鬼魂,時明時暗。
眾人想不明白,若是有人故意模仿, 怎會做到與五公主的身形、聲音、氣質方方面面, 皆完全相像?
又或者,五公主根本沒有死在關塞,而是偷偷回來了?
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長安?又為何偏偏選擇在明修夫人的生辰宴上, 登台出現?
明修則恨不得將那伶人抓來直接殺了。但顧及宴上朝臣眾多,且今日不全是與明家親厚之人赴宴, 還有一些中立派及受皇帝重視培養的新人, 他動作太大難免會惹人生疑。
明修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不禁想起那日與明文昌的談話。
彼時關於前太子、五公主、平襄王越想越亂的思緒, 竟在此刻極快地閃出一個清明的念頭——
如果當年死的不是前太子, 而是五公主呢?
所以要戴面具。
因為不能讓人知道, 活下來的並非五公主江岑許, 而是太子江執。
所以平襄王給人的感覺既像幼時的太子, 又像戴面具時的「五公主」。
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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