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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又怎能只由薛待詔你一人承擔?」

「可我怕法師……」此事畢竟關係到江接謀反的計劃,是他宣揚自己乃天選之子、為自己造勢的關鍵一環。如果將清彌法師這樣牽扯進來,薛適擔心會連累他。

清彌法師卻是輕聲打斷了她:「薛待詔不必擔心。無論對方是誰,哪怕聖上親臨,我都會選擇親自修行,趕在浴拂禮最後一日,這最後能聚集供奉拜別的信眾之時,讓所有人眼見為實,破除今日荒謬。」

「何況,普通人修成金光咒至少需三年時間。而我以前求學時對道教了解頗深,如今鑽研佛法,亦參透些許修行要義,應是比薛待詔要容易些。」

薛適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原來從三年前,大皇子計劃的伊始,他就已跟隨清緣住持修鍊金光咒。

而金光乍現之後,關於他「天選之子」的言論能夠散播這麼快,必是早早就聯繫了長臨書院書生為此造勢準備。

薛適想到來揚州之前,她在都亭驛聽到大皇子讓清緣住持「提前和書院那邊說好」,想來從那時候,他們就已經慢慢鋪墊好一切。

薛適覺得心中有些酸澀,同樣是受人敬仰的高僧,有人將他人尊崇肆意玩弄,也有人選擇傾力守護,只因——

人的信仰本應純粹,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使其渾濁。

「那法師,一切小心。如有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開口。」

「好。」

浴拂禮的氛圍持續籠罩,幾度日升月落間,不同的身影忙忙碌碌。

揚州城內,薛適除了和江措撰寫離宮賦,又加緊對城中百姓過度依賴佛法一事針砭時弊,並隱秘地提了句一切是從三年前大皇子自請治理水患,請願寺接濟處於「瘟疫」源頭的長臨書院書生赴京科考開始。

屆時清彌法師修成金光咒,江岑許成功揭發江接,輔以這些文字配合流傳,影響自是深遠。

清彌法師日夜苦練金光咒,一連幾個時辰閉眼修行,廢寢忘食是常事。阿雅每天陪在他身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女,開始學著做各種各樣清淡可口的吃食。阿雅的漢字也寫得越來越好,她會將清彌法師標註的關鍵字句用更大更醒目的字體謄寫,方便閱讀。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刻意保持距離,到坐於桌前一起用膳,再到時而話幾句問候,相視一笑……

以及阿雅不曾知曉的,自己夜間踢落的被子,每一晚都被清彌法師撿起,悉心掖好。

他看向床上女子安謐的睡顏,輕聲道:「時雅,等浴拂禮結束……我有話想要告訴你。」

江岑許暗中將朝堂上能為他所用,且正直忠心的官員一一列明,因身為「公主」又有「荒唐」聲名難以出面,遠在京城的蕭乘風接到書信挨個拜訪。

不動聲色間,三年前因興修揚州水利的官員貪腐,薪水慘遭剋扣的工人已主動作證,並留存了當年相關人員選購低劣木材的交易明細,被蕭乘風一舉呈到監察御史手中;當年科考透題的監考官也被秘密查處;徐桓應在臨辭等人的保護下安全到京,並被大理寺少卿小心看管;蕭乘風自己則時刻監視著袁敏達手下兵馬的動靜。

風雨欲來的日子難免壓抑,好在宣凝郡主一直陪在他身邊,像是甘甜可口的荔枝,雖看起來有稜角不易親近,其實心軟熱情事事記掛,總會給他講坊間有趣的秘聞,帶西市時興的各種奇珍異寶。

大明宮中,奚玄日日前往蓬萊殿,替薛適向明皇后送寫經文。他們在宮人的注視下恪守禮法,但短暫相交的視線,和不經意交疊的衣袖,無聲訴說著只有二人才會知曉的愛意。

每一次,每一眼,已勝過萬語千言,無數次流轉在深宮歲月。

紫宸殿內,昭景帝的身影隱於夜色下的龍椅之上,目光卻是落在空中某處虛無,神色縹緲卻溫柔。記憶中的畫面仿佛能夠憑藉思念之力,成為觸手可及的現實,在眼前浮現。

那時候,他只是王爺,尚未坐擁江山,卻遠比現在幸福,因為他擁有所愛的一切。有妻子陪他挑燈夜讀,梳理政見;有可愛的女兒送上親手製作的點心;有聰敏的兒子常會從旁人難以想到的獨特角度抒發見解,令他茅塞頓開。

想到戴著面具,卻依舊遮掩不住眸間凜冽灼亮的身影……昭景帝握了握手中筆,在蠶絲織就的明黃之上,堅定落下字句。

-

轉眼已是除夕,浴拂禮結束的前一日。

各寺依照習俗於今日舉行普佛法會,以他們獨特的方式慶祝屬於僧人之間的熱鬧。

薛適不忍打擾,剛好江岑許正在寺門外等她,說吳陵維昨晚攜親眷回了老家,讓他們可在刺史府度過除夕,隨心所欲,無需顧忌太多。

薛適想到阿雅一人孤身異鄉,這段時日一直待在請願寺陪清彌法師練習金光咒未曾出門,便去了廚房找她,果真見阿雅又在研究新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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