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慈悲,單憑氣血的味道就能察覺到我身上有異,我想保住這個孩子,全憑師父操勞了。」
「此處不遠有一座佛寺,寺中正好有夫人所需的草藥,可讓大郎為簾外女子引路。」
「芙雪,去佛寺!」陳妃朝著車外女子命令。
「是,夫人。」
「母親,生孩子的事怎麼能交給一個和尚和小叫花子!」李炙惡狠狠瞪著韓耕耘,沒由來地就對他敵視。
「炙兒,母親現在很累,一會兒全靠我的炙兒了。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對不對,你一個人去雍州,再想辦法接母親和弟弟妹妹回去。好麼?」
李炙本想說什麼,抬頭見到陳妃毫無血色的臉,終是忍住不語,點了點頭。
陳妃見狀虛弱地笑了笑,「我的炙兒最懂事了。」
韓耕耘坐到了車外,給驅駕馬車的芙雪指路。行在平坦處,他偷偷掀開車簾,見那貴婦半靠在車上,微敞開眼睛,將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歇息。她每喘一口氣都仿佛要抽去她半身的力氣,頭上已然有了汗,臉色也由白轉黑,眼看就要暈死過去。
陳妃的目光輕飄飄落到韓耕耘臉上,呆看了一會兒,扯出一個淡笑,「你想摸摸她,是嗎?」
韓耕耘咬著唇,愣愣點了點頭,顫巍巍遞過手。他的手被貴婦冰冷的手牽住,一點點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吶?
軟軟的,輕飄飄的感覺,如剝了殼的雞蛋,他被人隔著肚子踢了一腳,又似魚在他手心吐了一個泡,如此輕柔,如此鮮活。
也不知道這孩子以後可會記得曾有這麼一個男孩子隔著肚子用手輕輕觸碰過她。
第77章 回溯 驚天之亂4
陳妃想讓芙雪帶著李炙牽開一匹馬, 直奔雍州城去,但李炙不願意,執拗要看她進了佛寺才離開。
」
「炙兒, 聽娘的話,先進雍州城找孟大人,說明情況後, 再來接娘!」陳妃氣若遊絲, 靠在馬車上緊閉雙眼, 她不適地蠕動身子, 身下已然濕濡了一大片,那觸目驚心的紅將她臉上的血色全然奪去,真可謂臉白如紙。
李炙咬著唇, 眼睛紅紅的, 突然抱住陳妃的脖子,低聲抽泣起來。陳妃別無他法,再沒有氣力與兒子爭執,只能由著李炙的性子, 暫且任憑他跟著。
「王叔他為何不一路護送,非要我們自己進雍州城?」李炙喉嚨里發出吼嘍嘍的痰音, 聲音酥鬆低沉, 飽含著怨懟。
陳妃眼皮一動, 奮力睜開目, 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李炙的腦袋, 「他也有難處, 你父親與祖母那邊還需他去周旋。若是派人守護, 又恐怕要引人懷疑。」
「混蛋!都是他害的!我們為什麼要和他走?」李炙將牙齒磕得咯咯直響, 含著淚的黑眸浮上恨意, 近乎就要忘了,是他自己執意跟著母親離開行宮的。
陳妃聲音一冷,「炙兒,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後悔已是來不及了。」
李炙嚅囁了一句什麼,陳妃聽不真切,但心中已隱隱猜到,她把手指伸入李炙的黑髮,將他們捋成一縷縷,幽幽道:「日後,你想回去爭什麼,娘不會阻攔你,眼下,就陪著娘好好呆上幾年。」
「嗯,我聽母親的。」李炙突然抬頭,用寒冰一樣的目光射向韓耕耘,原是發現他暗中在偷聽,眉頭扭曲起,眼中更加怒火中燒。
韓耕耘趕緊將車帘子放了下來,轉而去為芙雪引路。
馬車順著一條破敗的小徑,顛簸來到佛寺前停下。
路兩旁衣衫襤褸的流民圍坐在一起,一個個被正午的太陽曬得抬不起頭,他們搔著身上的胖虱,開始在馬車四周積聚,遊蕩。
流民用虛無的目光打量這輛憑空而出的奢華馬車,一瞬間,精光在他們眼中閃現,猶如虎狼看到了肉食。
芙雪扶著陳妃下車,抬頭,盯著這破敗簡陋的佛寺,鼻中嗅到各色說不出的異味,再瞥一眼四周的流民,不覺皺起了眉頭。
這哪裡是能夠讓婦人安心產子的地方!
芙雪嘆了口氣,心想事已至此,只能讓陳妃娘娘暫且在這裡歇息。
趁著芙雪扶陳妃進佛寺的檔口,韓耕耘問元智法師:「師父,你可曾為人接生?」
元智法師雙手合十,含有地面露難色,「未曾,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不自量力,人命關天的事不可坐視不理。」
韓耕耘心生一計,指著佛寺邊抱著孩童的婦女道:「師父,不如讓這位娘子來幫忙吧。娘子生了子,應當是有些經驗的,再加上師父的醫理,一定可以讓貴娘子平安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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