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麻布袋子從天而降,套在二人頭上。
兩人如同被塞在麻袋裡的貓,驚慌失措,任人宰割。韓耕耘還未挨到對方的拳腳,就先受了杜佛好一頓撓。杜佛已是自亂了陣腳,敵我不辨了。
杜佛大聲喊著饒命。
因為被套在麻袋裡,韓耕耘眼前漆黑一片,他將杜佛護在身下,只希望可以憑著自己尚算強壯的身骨挨住這一頓打。
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有拳腳相交的打鬥聲,卻不是從韓耕耘這裡傳來的。
有人在幫他!
韓耕耘想要掙脫麻袋,卻被杜佛頻頻打亂,等他好不容易丟開麻袋,重新看清周遭情況,才發現前後兩個大漢已經昏死在地上。
韓耕耘抬頭。
不遠處的屋檐上,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一襲如緇夜般的黑袍在他身後翩飛,半截黑貓面具掛在臉上,讓來人容貌難辨,它的肩上立著一隻渾身雪白、威風凜凜的夜鴞,正歪過頭來,好奇地打量他。
韓耕耘咬牙。
可惡,是他!
江南藏骨堂匪幫首領黑貓張霽!
第22章 夜珍珠案7
韓耕耘直接撞開杜佛,拼命向外追去。
你這混蛋,這次一定要抓到你!
黑貓張霽在屋檐間穿梭,如片樹葉般輕巧靈動,不時落在屋頂,回過身來等韓耕耘,似在逗他玩兒一般。白色夜鴞在天空展翅高飛,不時發出長嘯,來回應它的主人。
韓耕耘將擋在他面前的人一個個撥開,卻漸漸喘不上氣來,胸口似有尖錐直刺般疼痛不止。
最終,黑貓停在高聳入雲的鼓樓尖頂,摸著面具,微微向韓耕耘點了點頭,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韓耕耘一拳砸在屋壁上,鮮紅的血自拳頭縫隙似小蛇般游淌而下。
可惡,還是讓他逃了!
韓耕耘折腰,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仍是覺得天旋地轉,終於體力不支癱坐在地上,茫然望著黑貓消失的屋檐發呆。
杜佛終於追了上來,「伯牛,你沒事吧?」
韓耕耘仿若未聞,失魂落魄起來,他腦中某個想法一閃而過,急忙抓住杜佛,「成之,那兩個人說的『崔骰子』是誰?哪裡可以找到他?」
杜佛神色慌張地左右打量,見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才吐出一口氣,把韓耕耘拉到一邊,「小聲點,這裡可是崔骰子的地盤,別被他底下那群人聽到了!崔骰子是個諢名,他原名崔石,在瓦子裡經營賭坊和勾欄。這方圓幾里地界,但凡是下九流的勾當都有他崔骰子的份,算是個響噹噹的厲害人物,咱們可別去招惹他!」
「那個賭坊在哪?你帶我去。」
杜佛一甩袖,面露不悅,「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惹不起崔骰子,我今日已經夠倒霉的了,白瞎我那麼些上等肉!」
杜佛滿腹牢騷,拉住衣帶往上提了提,雙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韓耕耘不甘心,雖對剛才被兩個大漢圍攻的事心有餘悸,但仍是咬咬牙,一頭扎進瓦子深處。
韓耕耘警告自己,這一次,不會再那麼幸運,有別人出手相救,他必須謹慎小心,遇事必要有策略地應對。
韓耕耘解開衣襟,在街邊小攤連灌兩碗濃酒,裝作一個醉熏熏的賭客樣子,詢問路人瓦子裡的賭坊所在。韓耕耘進到賭坊,裡邊空氣悶塞,氣味濃重,聚滿了癲狂的賭客。他們皆腳踏在低矮的桌上,發紅的眼睛盯著搖骰,一個勁地揮拳呼喊,然後迸發出狂笑,或是氣餒地砸桌子。
韓耕耘取下腰上的荷包,放在手心掂量一下,苦笑,自己怎麼就忘了,要裝一個一擲千金的賭客,還要有足夠的銀錢才可。他小心取出荷包中唯一一塊碎銀,不舍地捏在手中,直到捏出手汗,才咬咬牙一橫心,把碎銀隨意拋到桌上,下了定。
誰知,後面的人突然向前一擠,韓耕耘被推搡到後頭,連骰子缽也沒看到,前面的人哄然一喝,一塊碎銀就從眼前被撥到了莊家盆里。
雖不至於像旁人一般悔得捶胸頓足,肉長的心還是淺淺痛了一下,這下可好,半月的零花沒了,荷包里就剩幾個銅錢,已經湊不了眼前的熱鬧了。
韓耕耘正在躊躇進退,突然看到賭徒中有個熟悉的身影。京兆府的仵作徐豐正坐在賭桌邊。與其他面紅耳赤的賭徒不同,許仵作低垂著頭,臉色青灰,十分憤懣的樣子。旁邊一個長髯花和尚正在勸徐仵作喝酒,徐仵作接過酒杯,一頭灌下,臉上才有了些血色。
韓耕耘小心走到徐仵作身旁,確保自己不被他看到。他靠在後面牆上,閉上眼睛,裝作不勝酒力小憩的樣子。
只聽花和尚笑道:「哎,才輸了那麼些銀錢,怎麼就不玩了!來再喝幾杯提提神,再玩他一把大的!」
徐仵作沒說話。
花和尚又道:「怎麼光喝酒不下注?你看我這有一兩銀子,先拿去用著,不用你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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