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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一個人遺棄在雪地里。

我恨他。

但倘若他回來,我肯定會笑話他,然後抱著他痛哭。

可笑的複合蠟燭儀式後,我傻傻苦等一周,每天點進許樹洲微信一億次,確認他是否更新動態,是否更換頭像與壁紙,匯報給那個女孩。

女孩說:你別這麼焦慮。他還沒換情頭和壁紙,說明他心裡還有你,只是需要時間消化對你的負面情緒,你再等一等。

中間那句話讓我鼻酸,我假裝安心地回:好。

又一個禮拜,許樹洲杳無音信。

我毫不意外,也沒有任何錢白花的憤慨。

從開始我就清楚,這不是儀式,是騙局;

而我只是需要一點希望。

依靠這零星的期待和床頭的右佐匹克隆片,我短暫平靜下來。

珍貴的平靜終結在分手滿一個月那天,我照常偷窺許樹洲的所有社交軟體,朋友圈,抖音關注和粉絲的數量,網易雲歌單,小紅書收藏,連鹹魚頁面我都不會放過。這一習慣已絲滑到像我每天來到公司後都要點一杯冰美式。第一站是微信,但今日,路線戛止在這裡,我發現他換了頭像和朋友圈背景。

像被什麼釘在旋轉椅上,我動彈不得。

我驚慌失措地連刷好多遍頁面,我們的合照變成全白背景,他的頭像,也變成一隻酷酷的,戴墨鏡的比格。

我壓制著心跳,將他的新頭像保存下來,導入百度圖片搜索欄。

確認不是情頭後,我徐徐吁了口氣。

能控制四肢的知覺回到體內,焦慮並未緩解,我在難安的揣測里揪出一個替罪羔羊,那個「女巫」,我截圖發給她,質問:為什麼他都換頭像和壁紙了?你的蠟燭真的管用嗎???

我真的是想要質問她嗎?

如果此時手機幻化為一面鏡子,我一定能瞥見自己面目可憎的樣子。

女孩似乎習以為常:因為他反撲了,他想引起你的注意,你穩住,我猜他過兩天就會來找你。

真的麼,我點開許樹洲的聊天界面,直勾勾地盯著,有一刻,我無比期盼,能看到上面看見「對方正在輸入」。

——

「對方正在輸入」——在我們戀愛一周年紀念日零點前,我曾在同樣的界面,看到有個傢伙這樣寫寫停停長達一小時。

同時,還有個傢伙,靜悄悄地,暗中觀察了一小時。

兩個超級無聊的人,用很愚蠢且浪費時間的方式愛著對方。

00:00,紀念日小作文準時刊登發布至我們的雙人頻道,「親愛的敏敏同學,My darling,我的寶,我的此生摯愛……」我在一長段累贅且肉麻的前綴里微笑調侃:差點以為你卡不上點了。

許樹洲突然懊惱:靠,有個錯別字。

在哪?我開始飛速瀏覽,在霸屏兩頁的密集字眼裡啟動找茬遊戲。然後,我發現我根本找不出錯。我的大腦像灌了甜酒一般暈眩眩的,難以集中注意。

許樹洲傲嬌回:不告訴你。

又引用我的大放厥詞:怎麼可能?我都提前在紙上寫好稿子了。

我好奇:怎麼不把寫下來的給我看。

許樹洲說:字不夠好看,怕你笑話我。

他開始邀功,發來一疊字帖:我還提前練過字,還是寫不好看,臨時抱佛腳根本沒用。

我問:能把原版拍給我看看嗎?

許樹洲嚴正拒絕:no!!!

我回覆:yes!!!!!

許樹洲:no!!!!!!!

我用更多的感嘆號魔法打敗魔法:yes!!!!!!!!!!

超級無聊的兩個人,超級幼稚的對話,總是會進行很久,樂此不疲。

最後我說:求你。許樹洲才將他的原版信件發送過來,他的字確實不好看,反正是不如我,但一筆一划的,用心而認真,不滿意的地方還會用紅筆標註修改。我心花怒放地閱讀好多遍,以至熱淚盈眶。信件的末尾,他發毒誓道,往後的第二年,第三年,第N年,我都會深愛丁敏一。如果做不到,就讓我狠狠掛科,讓我賺不到錢,讓我一輩子都別好過。

概念好模糊的第N年,到底是第幾年,「以後」又是什麼,全像「一直」、「永遠」那樣莫測。

那會兒我很感動,有些疼惜地回覆:別這樣發誓好不好,我不想你不好過,即使離開我。

許樹洲說:呸呸呸,撤回!我不會離開,我們更不會分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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