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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太可惜了。」魏駙馬搖了搖頭,真心惋惜,一笑道:「若你能為我所用……不過這世上沒有如果。」

「多謝駙馬青睞,不過李某對當亂臣賊子沒有興趣。」

魏駙馬神色晦暗不明。

「魏駙馬,天下不是所有的事只要用陰謀詭計就能全盤操縱在手的。」

「李寺卿好利口。」

李衡對於魏駙馬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道:「就比如昨日你派人去胡餅鋪子殺了崔大娘,命當年未死而被你收攏帳下的楊慶喬裝,為的就是等待每半年當月十五日和崔大娘接頭販賣昂貴香料之人,但卻被曹司直無意間撞破,匆忙間楊慶咬毒囊自盡,曹司直急奔往不良人處報案,楊武——也就是王令史——只得及時將楊慶屍首帶走,連同曹司直的魚袋。」

魏駙馬面目陰沉。

「長安貴族名門富人喜薰香,每年不惜花費千萬金之上,這樣的買賣獲利甚鉅,只要掌握住大筆錢帛,無論圖謀何事都容易多了。」李衡意有所指。

「哦,依李寺卿看,已貴為皇親國戚的魏某,又有甚可圖謀的?」

李衡沒有正面回覆,只是續道:「你府中吳帳房搭上了胡餅鋪子崔大娘的線,每年可購得大批香料轉手販出,長公主素來愛重駙馬,據某所查,府中一百二十一處鋪子皆是由你打理,吳帳房明為總帳房,實則也要供駙馬驅使。」

「李寺卿若還這般嘮嘮叨叨拖時間,那就恕魏某沒有耐心奉陪了……」魏駙馬隨意地擺了擺手。

外頭的弓兵瞬間拉滿了弓弩……

「你不知道,李夫人沒死吧?」李衡笑笑。

魏駙馬身形僵頓住,剎那間,四周一片莫名的凝滯靜寂……

——李夫人?又誰啊?

曹照照一臉茫然。

「李……夫人……」沒料想率先失聲低喊的是裴大將軍。「她沒死?」

「是,應當沒死。」李衡看了神情恍惚的裴大將軍一眼。「二十多年前名滿長安,被譽為長安第一美人才女的李夫人……裴大將軍也是當年傾慕者之一吧?」

「當年……」裴大將軍神色若喜若悲,輕聲道:「長安子弟郎君,又有哪個不戀慕李夫人丰采風儀的?」

「李夫人是趙郡李氏嫡系貴女,人喚李十二娘,才華洋溢清麗絕塵,自幼受世家培植,琴棋書畫舞樂御射武藝婦紅制香……無一不精。」李衡目光落在背影僵硬的魏駙馬身上。「舊曆七年,嫁予鉅鹿魏姓高門郎君魏長風為妻,夫妻鶼鰈情深,人人稱羨。」

魏駙馬不發一語。

裴大將軍深吸了一口氣,苦笑喃喃道:「舊曆八年歲末,十二娘病逝……當時,長風哀痛逾恆,形銷骨立……險些跟著去了……」

「可半年後,慶元長公主堅持下嫁魏駙馬。」

裴大將軍望向魏駙馬,眼神複雜難辨。「當時……慶元長公主的意願勝過一切,長風……魏長風若不答允,魏氏一族在長安必將度日艱難。」

世上,誰能與皇權抗衡?誰又能不低頭?

硬骨頭的,都早已落得荒丘墳土一壞。

「李某對其中風月糾纏之事不感興趣,」李衡低沉嗓音中有一抹清醒的冷情。「某隻對案情有興致——李夫人急病,當時前去探病的族中姨母后來於返家途中墜落山谷,李夫人病逝後諸事繁雜,可據左右鄰里下人口中得知,李氏姨母的兒子王韜曾身著盔甲急馳至魏府大吵大嚷,要魏府給個交代。」

魏駙馬終於轉過身來,冷冷笑道:「李寺卿對這些舊事故聞倒是好奇得很?」

「我查這些舊事已久,想必驚動了魏駙馬埋藏在六部中的釘子,所以昨日胡餅案到深夜毒殺吳帳房,於魏駙馬來說是一石二鳥之計。」李衡嘆道:「駙馬心思細膩縝密,遠勝常人。」

魏駙馬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緊緊盯著李衡,忽然啞聲問:「你說……十二娘沒死,有何憑證?」

「賣胡餅的崔大娘十五年前以鮮卑入籍長安,手中擁有昂貴香料,成為長安秘密香料商人,十五年來終憑大批香料和長公主府套上了關係買賣,我命人搜查胡餅鋪子,找到其中暗帳,每半年當月十五便有一批香料自大食、波斯運至長安交割給崔大娘。」李衡道。

曹照照沒想到短短昨日到今日,他竟然已經查到了這麼多,還把線索全部串了起來?

相較之下,她真的很菜雞啊……

可看他在弓弩殺陣之下還能如此氣定神閒的說案子,曹照照下意識漸漸更加不害怕了。

她該對自家寺卿有信心的,這傢伙狡詐如狐,怎麼可能會陷於死局之中乖乖束手就擒?

如同籃球比賽最後兩秒鐘投出三分球逆轉勝什麼的……完全是李寺卿的畫風呀!

李衡不知懷裡的小司直腦洞已經大開到十萬八千里外了,兀自平靜地道:「魏駙馬底下的吳帳房與其交易多年,想必近日也查知此事,吳帳房財欲薰心,想奪了崔大娘這條香料商路,回稟駙馬,定下此計,以長公主府之勢,那名香料胡商自然不會有所違逆,但……誰知中間出了差錯,那胡商也沒有露面。」

魏駙馬神情已有一縷焦躁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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