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還是人稱大唐第一英才李衡,李寺卿大人騎的汗血寶馬剛剛「撇」下的一坨熱騰騰……
回憶太不堪,那畫面更是。
「又發什麼傻呢?」一個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她頭頂隱隱不悅響起。
「在想孽緣這種事居然能跨越這麼大的……」她喃喃自語到一半,頓覺不對,仰頭望向整整高了自己一個頭以上的大理寺精英大老闆,忙把「時空」兩個字吞回了肚子裡。「沒事。」
「有空,找出那本古籍給我『見識見識』。」他話里意味悠長。
「哈,哈,一定一定。」她暗暗抹了把冷汗。
李衡輕輕拎提著她的後衣領。「來,再說說這貼加官。」
「哎,等等!」曹照照來不及掙脫,被只漂亮修長的大手制住,只得暗暗腹誹的翻了個白眼,嘴上卻急道:「屬下要報案!」
「報案找京兆府。」李衡淡淡道:「朝廷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各司其職,大理寺負責審理中央百官犯罪和京師徒刑以上案件,再者是地方懸宕難破之疑案……你身為大理寺司直,如何不知?」
她嘟囔,「下官自然知道,剛剛也報給京兆府了,可是——」
他挑眉詢問。
曹照照想起方才京兆府差役和司事一臉懷疑地盯著自己,她既拿不出證明身分的魚袋,胡餅鋪子裡也不見任何一具屍體,無論是真的崔大娘還是假的崔大娘……
若非她這九品的青色小吏衣袍還穿在身上,恐怕早就被差役以謊報的罪名先打上三記棍杖了。
而現在,京兆府派來的差役也還等在大理寺外頭……雖說他見到她竟然真的能打個招呼就大搖大擺踏進大理寺大門內,原本的質疑和不屑已經被目瞪口呆取代,可是如果李衡不接受她報案(申訴),她一個連官字都稱不上的九品芝麻小吏兒,恐怕也免不了先來個刑部大牢幾日游。
何況眼下還有這麼一樁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棘手疑案呢……
曹照照彆扭了一下,也顧不得怕挨罵了,忙一一將方才發生在胡餅鋪子的事鉅細靡遺稟報。
李衡濃墨般斜飛的劍眉微微一動,眸光一閃,驀然鬆開手。「走吧。」
「去哪?」她揉揉雪白的小脖子,沒有察覺李衡鴉羽般長睫毛迅速低斂,似是掩住了什麼。
「查案!」
那頎長俊美身影俐落颯颯又帶著一絲自骨子裡透出的清朗矜貴,落在他後頭的曹照照再度無可避免地被他帥……咳,甩了一臉,眨了眨眼,努力忽略發燙的面頰,還有不知道已經反覆撞死過幾次的心頭小鹿,調整心情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長長呼出來。
大理寺正和錄事正要開口,老仵作也還眼巴巴地望著,就聽得頭也未回的李衡淡然地拋出吩咐——
「……此人肩頸厚繭、腳板粗大變形,虎口處有麻縷久磨痕跡,符合腳夫形容,然足趾灰甲,顯長期接觸潮霉之地,膚色違和蒼白,當是久未經白晝日曬,疑似遭拘於陰暗潮濕處依舊做搬運之工,爾等傳我大理寺行文,通查廣義渠腳夫名冊,半年內有無辭工或不假失蹤者。」
「喏!」眾人目光驟然一亮。
「命京兆府治下,萬年、長安、新豐等二十二縣半年內失蹤報案人口卷宗,於明日辰時前速速送至大理寺徹查。」
「喏!」
大雨止歇,大理寺高高的青瓦屋檐下仍有點點雨水滴落……
「大人,您怎麼知道那名受害者曾是廣義渠的腳夫?就不能是其他商家或碼頭搬貨的腳夫嗎?」
急匆匆踩過水窪,快步跟上的曹照照雖見慣了李衡屢屢憑著幽微的蛛絲馬跡,就能抽絲剝繭查出真相宣告破案的神奇監識偵查能力,但每次還是忍不住想跟小學生似的舉手發問。
在這個科學、化學、物理學尚未發達,更沒有微物監識、DNA監定法等等的古代,若僅靠著一滴血、一枚指紋、一根毛髮……往往想找出真兇,難於登天。
但她從不會小看古人的超凡智慧,比如被稱為「法醫學之父」的宋慈,就是中外法醫界公認史上首位法醫學家。
他在西元一二三五年開創了法醫監定學,著有《洗冤集錄》,也是世界上第一本以死亡方式編輯的法醫學著作。
話說回來……
曹照照神情恍惚了一下,有時她總覺得自己穿越的這個可能是個假唐朝,或是平行時空的唐朝,因為這兩年混跡在大理寺中,她發現大理寺驗屍的手法,有許多竟是宋公《洗冤集錄》里提到過的。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孤陋寡聞,當年上歷史課的時候打瞌睡,所以也沒看過課本或野史上有個名叫李衡的大理寺卿,年輕俊美肩寬腿長家世尊貴就是人有點機車……呃,跑題了。
又或者,她根本是穿越到一本古代小說里打醬油?
「自韋公受聖人命治廣通渠,二年而通,每歲可渠漕山東粟四百萬石至長安,每日所需腳夫者眾,名冊治理分明。」李衡風雅俐落的身姿步伐如故,語氣有著自己也未曾發覺的耐性。
「——山東粟向來以工部特造苧麻袋裝容,便是取其韌性佳、耐潮濕,此特造苧麻以縱橫九宮法織就,長期接觸扛糧腳夫掌上虎口,便會留下獨有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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