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個多月沒見他說的第一句話。
紀如月覺得自己心裏面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好似她心裏面的堅冰被什麼東西給打碎了,不是暴力打碎,是用自己暖碎了。
在他的懷中,她也能感覺他身上也同樣冰涼,甚至比她還要涼。
是那種被凍透了凍久了的那種寒涼。
她的唇從紅潤自己微微發青了說出來的話也不順溜。
「你…也…很冷。」
本來她還微微發僵的胳膊,勉強的抬起來環住他的背,想讓他也得到一批溫暖。
就這樣,誰也沒說話,就這樣跟牆壁黑夜融為一體,享受著片刻的重逢。
畢竟裴子確算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炷香的時間後,他感覺沒那麼僵硬了,便鬆開了環住紀如月的手。
然後開始給她慢慢的通發。
修長的手指在黑順的髮絲間穿梭,從上到下,一遍一遍的。
此刻紀如月的腦袋空空,異常的平靜,就像是在她懷中被順毛的海棠一般,就那樣被通著頭髮。
等裴子確把上面的小碎冰小雪花都化掉,才挽著她的長髮環成一個髮髻,把他那支玉石簪子別上。
紀如月的胳膊環著他,就在這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到了什麼。
「是什麼?」
「沒什麼。」
裴子確不打算邀功,現在就想把她給送回去。
看到那烏黑濃密的頭髮插著那同樣黑的髮簪,今天算是圓滿了。
他伸手解開大氅的系帶,要給紀如月穿上,卻被握住了手。
明明是那麼冰涼的小手,卻好像有溫度似的,讓裴子確停住了手。
也就是這一刻,紀如月突然鬆開了另外那隻胳膊,從狐毛大氅裡面鑽了出來,只留下一句:「改日再來尋我。」
然後就慌裡慌張的回到了皇陵中。
因為太慌亂,她把手推車和夜香桶都給忘在外面了。
最後還是別人給推回來的。
不過,當天晚上紀如月就開始發燒了。
萬紅香趕緊給她降溫,把炭火錢的足足的,讓她別那麼的難受。
崔大人知道紀如月生病了,很快就找到了醫生,畢竟她也算是宮女中的主心骨,她要是病了那可不行。
紀如月昏昏沉沉的就一直睡覺,所以萬紅香只能用勺子一點一點的餵她。
恍惚中,紀如月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她努力的看了看,卻完全看不清。
那人端著個碗給自己在餵藥,藥很苦她感覺嘴裡面苦的難受,但是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她又閉上了眼睛,努力的讓自己吞咽。
但是不知怎麼,她又夢到了裴子確,他還是穿著一身黑色的大氅,但是不知怎麼就大氅下面打開了一塊,露出來他堅實的皮膚。
原來他裡面什麼都沒穿。
夢裡的她紅了臉,斥責他怎麼沒穿裡衣,但是他卻說:「我穿了啊,不信你摸摸。」
後來她到底摸沒摸是徹底不記得了。
但是這個夢的前半段卻讓她反覆在腦海中迴蕩,揮之不去。
紀如月更加燒的慌了,萬紅香在邊上看著她那張皺眉的臉,也挺著急的。
畢竟她身子一直挺好的,怎麼就突然這麼厲害了呢。
「大夫,她怎麼看起來好難受。」
萬紅香把問題拋給大夫了。
那老大夫捋著鬍子說:「說明她身體不錯,正在跟病灶做搏鬥呢。」
她似信非信,卻也沒啥辦法,只能盡心的照顧。
兩天過去了,紀如月中午睜開了眼,她看到了一邊坐著睡著的萬紅香,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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