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粉衣女娃,正是還未被送去軒國的葉楚悅。
她成了段南星的救命恩人,倘若沒有那場大病,他們本為同林鳥。
而他,竟替兄入贅,與她結為夫妻。
呵,真是陰差陽錯。
思緒回籠,一雙黑金錦靴停在眼前,段達海居高臨下看著他,眉宇間儘是冷傲。
「你可知錯。」
彼時,段南蕭猝然跪下。
褪去衣袍,露出白皙精壯的胸膛,光打在脊背,一道道猙獰巨大的鞭痕蜘蛛般趴在肩胛處,犬牙交錯,幾近占滿整個背部。
歸家一次,這上面便會新添一道鞭痕,年復一年,新舊交加。
他風輕雲淡地抬頭看他,勾起一個譏諷的笑。
他曾跪地求饒,曾拼力反抗,曾把從小到大瑣碎事認了個遍。
可他從未信他,亦從未心疼過他。
「不說,就當你認了。」與這道聲音一同掃來的,還有一記鞭打。
只聽得「啪」一聲脆響,頓時皮開肉綻,血水順著破開的舊痂流下。
段南蕭疼地身子發顫,雙手緊握成拳,又是幾下猛打,隔著布料,膝蓋被冰冷石板磨得通紅。
額前青筋暴起,手背筋骨凸起,卻是一聲不吭。
「這般都不倒,果真頑固不靈。」他加重力度,「記住,這是在幫你,若在公主府暴露身份,段家難逃一劫。」
僻靜的祠堂,只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狠辣的抽打聲,不知不覺,日落西山。
彼時,嗒嗒嗒幾聲急促腳步聲趕來,一青衣小廝額前布滿汗珠,氣喘吁吁道:
「老爺,門外來了個女子,自稱是瑞陽公主,但、但小的實在不敢放進來。」
段達海停了鞭打,目光幽幽往這邊看,下顎沾了點血,格外滲人。
他身前跪的人,背上沒一塊好皮,血如同一條蜿蜒的蛇,纏繞手臂,漫過白玉指尖,一滴滴落到地上。
暈染到白袖口上,紅白的強烈對比,刺目鮮艷。
那小廝不敢細看,支支吾吾道,「她身後跟著幾個帶刀的,瞧著不像是尋常之人,她給了信物,說一看便知她的身份。」
他沒敢說出另一層緣由,那女人模樣瘋瘋癲癲的,哪裡像個公主,倒像個逃荒的乞丐。
段達海接過信物,這是一支丹鳳牡丹嵌東珠金釵。雛鳳銜珠,釵身隨擺動折射出流光,釵子背面印著造辦處特有的標識。
確實為皇室專供。
段達海思付片刻,這瑞陽公主,再不濟,也是翼國皇族,若在府門口出事,叫外人如何編排段家。
更何況,段葉兩家還有姻親關係。
府門外,葉楚悅一手拿刀抵住葉婉茹下巴,一步步朝後退去,背靠冰冷鐵門。
門開了,那小廝身後跟著幾名侍衛,手持刀,快速將葉楚悅三人護在身後,對面舉劍的也毫不承讓,步步緊逼。
「叫你的人先退下。」葉楚悅在她耳邊低語,「我自會放開。」
葉婉茹不想她會調轉方向到段府,此處戒備森嚴,段家又是世代為武的大族,保不准周圍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舒口氣。
「好,我數到三,都鬆手。」
心臟伴著倒數撲通跳動,葉楚悅緩緩啟唇。
「一、二——」
還未到三,她手一推,葉婉茹便一個前傾撲倒在地,掀起一層灰,對面的暗衛趕忙將她扶起。
細沙入口,唇齒嘎吱作響,葉婉茹撐起爬起,像炸毛的獅子,想回眸瞪葉楚悅。
段府大門早已關閉。
「七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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