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若是要下藥,便只能是在含章宮內。
但自趙美人懷胎以來,她防著皇后,便聲稱宮人不知她的習慣,所有服侍之人皆來自趙家本家。
趙家知曉自己一族榮辱皆系此胎,用人定然是慎之又慎。
「皇帝。」
太后見軒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道:「這難道不是一次警示麼?」
聽太后此言,軒帝猛地抬頭,他目光微顫,當即將今夜之事與近日前朝之事聯想到了一起。
取消薦官制度,會從根本上改變世族掌權的格局。
趙美人這落胎,既是對趙氏,也是對帝宮的警示。
這一次他們能繞過帝宮城牆,對帝王子嗣下手……
那麼他們下次就有能力在自己的杯盞之中下毒……
念及此,軒帝冷汗淋漓。
太后觀軒帝面色不佳,他後退兩步,倒坐在案幾前,瞬間如失了神魂般,瞳孔中滿是驚懼。
他原本以為,裴氏分家之後,世族勢力當是漸落才對。
皇權與世族纏鬥多年,此番事情哪怕是追溯到太祖時期都不曾發生過。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軒帝腦中一片混雜,忽而前日裡刑部文書之上,那一批七千兩的馬浮現在眼前。
難不成,那是沈自軫的提醒……
軒帝開始回溯近日來的事。
若是當日他選擇重罰那些鬥毆的學子,藉機表明立場,與趙氏所謀分斷乾淨,再徐徐圖之,事情就未必會鬧到如今的地步。
「快,快,去將沈自軫叫來!」
內侍剛得了令便飛奔而出,正巧與含章宮的宮侍擦身而過。
宮侍報,趙美人氣息奄奄,她現下求著想見聖上一面。
軒帝此時哪裡還會關心含章宮那生死門前徘徊的趙美人,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這帝王之位怎麼坐得穩。
當即將人打發了。
良久,沈自軫方才姍姍來遲,看樣子他本也睡下了,被內官催著趕來,只著了素服。
軒帝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沈自軫這禮還未完便被他喚了起來。
「你如何看眼下的情形?」
途中,內官已然將帝宮發生之事告知沈自軫。
他拱手道:「稟聖上,改制並非不可,但如今世族未見頹勢聖上卻強攻之,硬碰硬難免有所損傷。」
沈自軫這話說得委婉,如今哪裡是有所損傷,這威脅已經到了皇帝的面前。
軒帝自然不會提及自己錯判情勢,過於急功近利。
而是問道:「如今政令已下,民間亦是期盼這改制之法,孤也不能自廢御令吧。」
沈自軫道:「新政未下,便好辦。」
「如何辦?」
「新政內容本就是過渡之策,緩行即可,這並非緊要之事。」
沈自軫繼續道:「聖上短期之內須以雷霆手段追查兇手,以免被人看作示弱,另一面為了長遠的安寧,則還需安撫。」
「唯有恩威並施,才能解眼前之局。」
「如何安撫?」
「示好。」
沈自軫斂了眉目,緩聲道:「世家大族富貴滿庭,不缺錢財,賞賜無用,而是需要帝宮一個真誠的表態。」
「他們對孤子嗣下手,還要孤去討好他們?」
聞此,沈自軫抬首,一雙眉目中儘是清冷,「他們今日並未對聖上下手。」
沈自軫這話一出,軒帝心中一沉。
如今皇帝子嗣淡薄,唯一出身高貴的大皇子來自辛氏,若是他們今日選擇對軒帝下手,便能完完整整得到一個站在世族一邊的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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