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甘於平凡、明哲保身都是無錯的。
卻也實在沒什麼值得驕傲。
***
傍晚時分,床上的顏知轉醒了,季立春見他翻了個身,對著拔步床的里側一言不發,上前道:「起來把藥喝了,溫了三回了。」
「倒了吧。」顏知背對著他,聲音低沉嘶啞。
「這回不是可用可不用的藥。」季立春道,「思慮過度傷神損脾,嚴重會死人的。」
顏知沒有回他。
季立春把語氣放和緩許多,不僅不挖苦他,還道:「你想罵就罵吧,是我做的不地道。」
「不怪你,這都是報應。」顏知終於開口,「是我造業太多,全算到了我娘頭上。」
「生老病死人皆有之,你別這麼想。」季立春這話說得心虛。
生老病死確是尋常,可父母病逝前無法在榻前盡孝,卻是皇帝造成的。
「季太醫,我娘還有多少時日?」顏知問。
「……我沒法說。」
「……」
季立春回味了一下,察覺自己剛剛的話有歧義,忙道:「你別誤會,不是因為聖上不讓,而是如今,我看不到病人,真說不好。長則三四個月,短則……」
他的話斷在了這。
顏知聽懂了言下之意,輕輕道:「我娘可能已經不在了。」
季立春還想著如何寬慰,顏知卻仿佛自行平復了心情,撐著床坐了起來,拿起擺放在床頭的那碗藥,仰頭一滴不剩的飲盡了。
「這幾日你就告假在家休養吧。」
顏知道:「嗯。」
他心想趙珩還真是算無遺策,他連告假都免了。
「其實你的身子骨不弱,只是總不愛惜身體,要想恢復的快,得食補。」季立春繞到書案前,準備再寫張進食補的方子,正在研墨,卻見書案上擺放著一本《履巉岩本草》,封皮缺了一個角,眼熟得很。
季立春拿起那本書翻了翻,裡面的注釋也是自己的筆跡,確是自己房中丟失的那一本:「這不是我的書麼?怎麼在你這?」
顏知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前幾日拿的,算我借的。」
這叫偷。
若是以前,季立春怎麼也得得理不饒人的罵顏知十句先,可如今,他卻像打濕的燈芯似的發不出火。
可想而知,顏知在這節骨眼上突然翻醫書,定是想為母親的病找一個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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