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崇也不說一周花幾毛錢寄信幹嘛,跟個老頭似的慢慢騎車。陳山潤從車棚里推出車,跟在他身後,拐過一個彎,習慣地和他隔著半個車輪的距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習慣了顧雨崇的存在,就像校牌要別在左胸,二手店淘來的自行車要調成三檔,沒什麼特別的情感,只是這樣看得順眼。
然而高中還沒有結束,無端的暴雨,淋濕十七歲那年的靈堂。
顧雨崇的父親在廠里猝死,葬禮結束,顧雨崇肩上別著黑色袖章,走到天台。
陳山潤沒在車棚等到他,一抬頭,天台站著一個人,眯眼看清,那是顧雨崇,自行車「唰」地扔到草叢裡,狂奔上樓。
夕陽落下來,顧雨崇的校服有些皺巴巴的,拉鏈上還有一點紙屑,在教室里沒發現,在這倒是看得很清楚。
陳山潤低頭,校服上也有昨天疊紙花沾上的紙屑,他拍了拍胸口,放慢步子,推開天台的門。
長風吹起髮絲,顧雨崇身邊的卷子獵獵作響,陳山潤深呼一口氣,這天台怎麼跟個照妖鏡似的,把少年所有的脆弱都照了出來。
「顧雨崇,你要不靠我肩膀哭會?」
顧雨崇沒有回頭。
「你這樣趴在欄杆邊,我怕你掉下去。」
「我不會死的。」顧雨崇拿起試卷,疊了個紙飛機,朝下飛去。
薄薄的一張紙,沒有像影視劇拍的那樣穿過操場,只是在牆角晃了一圈,落進水池。
「你這技術不行啊。」陳山潤上前,勾了勾手,「給我張卷子,給你飛個遠的。」
顧雨崇隨手一遞,陳山潤嘴角一抽,晃著英語卷,「嘖,剛考的卷子就想扔,等一下,為毛你的作文沒扣分?」
他翻了一面,瞳孔微瞪,「你小子給我張滿分的卷子?靠,你知道我這次完形填空才對幾題嗎?你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不對,你就純純想氣死我。」
顧雨崇沒說話,側著身,手搭在欄杆上,深深地看著他。
陳山潤微怔,這個眼神他從未見過,還沒反應過來,顧雨崇突然扯過他手裡的卷子,緊緊抱住他。
「你不能死,我只有你了。」顧雨崇變化位置,將他緊緊錮在天台欄杆前。
「我在開玩笑,你沒聽出來啊?」陳山潤兩手高高舉起,不知放在何處,心臟隨著揚起的卷子,微微顫動。
「我只有你了。」顧雨崇低聲重複,陳山潤脈搏跳得有點快,快速眨眼睛,想不通自己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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