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左鶿當年所做過的嘗試,滕狐如今所為萬一而不足。但他之所以會成為今天的模樣,大抵也是左鶿一手鑄就的。師父死後,他便一直依照師父意願繼續嘗試,試圖找到那個合適的毒引,並在尋找天下奇毒的漫漫之路上,逐漸成長為了如今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白鬼傘。
現下想想,滕狐在寶蜃樓的時候便潛伏在元岐身邊追尋此物,而後賞劍大會第二日鳴金奪劍,更是在湖邊試探有無感染秘方的江湖子弟。相比之下,她確實算是半路殺出來的不速之客,加之對方那樣的性子,瞧不上她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秦九葉盯著診錄最後那個被反覆提及、卻始終沒有得到推敲證實的東西,在已經開始瀰漫的水汽中抬起頭來。
「我手中的野馥子便是當初在寶蜃樓得來的,而你當時也在場,為何不出手?難不成那白潯是你爺爺不成?你才故意要將東西讓給他?」
她話說得直白且不客氣,眼見滕狐那張粉白的臉漲得通紅,半晌才憋出一句。
「野馥子從來不是我的第一選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秦九葉卻已經明白了。
左鶿希望以野馥子入藥的嘗試沒能實現,而滕狐知曉野馥子也是因為左鶿。儘管心中不願承認,瓊壺島上困死密室的師父還是令滕狐下意識覺得,左鶿當年應當是選擇了錯誤的路線、最終走入死胡同中,所以野馥子反而成了他有意避開的存在,直到船塢中的反覆試驗斷絕了其他選擇,他才想到要嘗試這個一早被他排除在外的可能。
先前被迴避的問題再次鑽出,秦九葉鍥而不捨地繼續問道。
「你用野馥子入藥、治過的病人在哪裡?」
「死了。」對方冷冷吐出兩個字,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來噁心她,「當然,若你想驗一驗他們的屍體,我可以為你引路。」
饒是已經同面前之人對戰數局,秦九葉還是不由得被氣到了。
「醫死了人是什麼值得炫耀之事嗎?為何你總能這般理直氣壯?」
「不然呢?是他們自己沒能熬住,與我何干?」
先前在船塢,兩人已經為此大吵過一架,而此時的秦九葉也並沒有爭吵的心思。她望著眼前的人,心道這便是老天給她的懲罰。
絕境之中唯一的隊友是個七竅流毒、不通人情的棒槌怎麼辦?
她還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去化腐朽為神奇、化棒槌為定海神針。
她深吸一口氣,問出了至關重要的那個問題。
「你知道醫者的賢名是何人傳頌的嗎?」
滕狐斜眼思索片刻篤定道。
「自然是聖賢世家、醫官大儒。」
秦九葉輕嗤一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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