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刀能夠去到居巢腹地是因為左鶿指了路。這倒是符合她之前的判斷,左鶿應當也是從醫者的角度推論,這種怪病是從某種生靈身上傳出來的,李青刀就是帶著這個目的尋到了那處洞穴。
然而狄墨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按照公子琰的說法,秘方確實是從天下第一莊流出,那李青刀究竟是為什麼被狄墨暗中擒去了山莊呢?如果只是一份居巢地圖,當真值得如此嗎?還是說李青刀曾意外撞破了狄墨的某個秘密,後者困於昔日情誼又殺不得,只能將人囚禁起來?
李青刀非等閒之輩,居巢又是險遠之所,假設彼時能知曉李青刀行動軌跡的人只有左鶿……這一切仿佛都在告訴她,李青刀不是死於天下第一莊的折磨,而是死於背叛。一場來自摯友的背叛。
「莫非你自始至終都是知情的嗎?」秦九葉眯起眼來,目光銳利得幾乎能將面前之人那張鼓脹的麵皮劃破,「你知曉如今的秘方其實就是當年狄墨從居巢帶出來的,是你師父告訴你的嗎?還是說當年的事你師父也有份?虧我當初一心覺得左鶿是因為信任狄墨會遵守承諾才發出書信,現下想想,或許天下第一莊的秘方就是你師父的手筆也說不定,這些年他們一直有著私下往來,所以當初在那瓊壺島的時候,狄墨才能先我們一步拿走了筆記……」
「住口!」滕狐的聲音變得尖細,面容因極度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你怎敢、怎敢這般污衊他!」
江湖中最可怕的老毒物已在失控的邊緣,猶如一隻隨時隨地會炸出一群毒蜂的蜂窩,秦九葉卻不退反進,一連串地發問道。
「難道不是嗎?我當初便覺得奇怪,你口口聲聲說左鶿為研究秘方鞠躬盡瘁,卻不提他具體是如何研究的、也不提他究竟去何處尋得病患,畢竟大家都默認,在居巢一戰結束後,所謂秘方已經消失在那場山火之中了。還是說你心心念著的你師父的筆記,不過只是紙上談兵、坐而論道罷了,說不定左鶿也自愧於此,所以才會找個地方將自己關起來,其實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筆記……」
哐當一聲響,秦九葉的聲音戛然而止。
巨大的藥釜被打翻在地,滾燙的藥汁四溢流淌,在地面上嘶嘶冒著白煙。
「原來你千里迢迢來到郁州,又不知死活地進出居巢,就是為了到我面前找死的。」
滕狐的聲音比庭院中新降的寒霜還要陰冷,藥爐中的火星飛入夜色,他的輪廓似乎也在夜色中變得巨大恐怖。
秦九葉按下有些發抖的雙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動手?」
不動手不是因為不能動手,而是因為不想動手。
這是她今夜「赴約」前便在心中思索清楚的事實。她並非一時衝動、不管不顧地激怒對方,之前兩次出入藥廬時她便留了心,發現熊嬸等人備藥的方子發生了些許改變,而若按她先前推論,藥廬中並無醫者,那只有可能是背後之人從中指點。
滕狐明明身在院中卻一直沒有現身,這說明這些天或許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就算對方打心底里仍瞧不上她的醫術,但肯定多多少少還是對她的居巢之行有些好奇心的。
想到這裡,她乾脆開口道。
「你若想動手,便放馬過來。我若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下,死前也要讓這院中之人昭告江湖,你是妒恨我醫術了得、怕日後成為你的克星,這才暗下毒手。我若解了你的毒,更是要宣告天下,左鶿關門弟子也不過如此,什麼白鬼傘不過一朵我腳下的爛蘑菇,果然居的招牌不擦自會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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