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覆雪話音還未落地,李樵已經俯下身來。
他的手仍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拿起那把刀時的動作卻利落沉穩,沒有半點遲疑與破綻。青蕪刀出鞘的聲音在濃霧瀰漫的甲板上迴響,他熟練地將刀鞘綁在腰背,隨後向朱覆雪伸出了右手。
「我的衣裳呢?阿姊不喜歡我穿得太招搖。」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卻堪比一記響亮的耳光。朱覆雪盯著對方那隻明目張胆的手,聲音中的怒意再也壓抑不住。
「一條掙脫了鏈子的狗罷了,在外面野慣了,便以為自己是只狼,奈何本性難移,只要有人拍一拍你的頭、給你一點剩飯剩菜,你便會搖著尾巴湊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展現那不值幾文錢的忠貞。殊不知沒人會要一條咬過人的狗。她遲早會拋棄你、厭惡你,你便是豁出性命她也不會知曉,你又在這裡表演這齣忠貞大戲給誰看?!」
尖銳言辭的交鋒亦可刺得人鮮血淋漓。但對於很早便習慣在泥濘中舔舐傷口的人來說,一顆麻木絕望的心便足以應對一切。
李樵收回右手、摸上衣擺,手起刀落、斬下半截衣料,牙齒咬住那柔滑細膩布料的一端,隨後將青蕪刀同握刀的左手緊緊纏在一起,像是知曉這一纏便再也沒有機會解開一般。
他生來便是賤命一條,即便是生死關頭亦不會求告老天。
這二十多年來,他是多麼費盡心機、不遺餘力地守著這條爛命,又借著這條爛命在這他所痛恨的世間苟延殘喘,只有他自己知曉。
他想這世道墮入地獄之中,他想那些高高在上、踐踏他人者都不得好死。
但他只有苟活的聰明,卻沒有抗爭的勇氣。
如果沒有與她相遇,他想他或許終有一日會承受不住晴風散和山莊帶給他的折磨,屈服於生存帶來的壓迫,回到那萬千「朱覆雪」身邊去。
但他遇見了她。
他想她得償所願,他想她好好活著。
為此他願意拿起刀踏入地獄,至於他會因此變成何種模樣,他已不在乎。
「我初見她時便對她說過要結草銜環、捨命相報,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苟活至今的意義便是在於此刻。」少年緩緩抬起左手,左手中的長刀刀尖向前,「從出生到現在,我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這條命了。今日若能以此換她哪怕多一日的餘生,也算我們沒有白白相識一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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