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剝到那最後一顆的時候,窗邊的男子突然開口了。
「秦姑娘可與人一同看過煙火?」
秦九葉動作一頓,心下一聲嘆息。
她當然沒有與人一同看過煙火,她壓根就沒看過煙火。何況眼下她哪裡有心情同旁人聊什麼煙火?
她將手中蓮子輕輕放下,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其實……」
然而她還未將話說出口,那男子卻似乎已經猜到她的心境,先她一步開口道。
「我知曉姑娘心中有事。但只要片刻,片刻就好。」對方說罷,拄著那把青藜杖站起身來,試著去將那牗窗再支起來些,「就快到燃焰火的時辰了。這窗邊的位置剛剛好,秦姑娘至少看上一眼……」
他話還未說完,下一刻湖中波浪一滾,整個花船跟著一晃,他身形不穩,有些吃力地跌坐回席間。
秦九葉一愣,下意識上前半步,將將伸出手去的時候又頓住,只目光落在對方手中的藜杖上,這才意識到什麼。
她與對方初見時,他坐臥在船里,是以她並未仔細觀察過他的腿腳。方才見他拄著藜杖,也下意識認為那不過是讀書人附庸風雅的小心思,藉口腿腳不便也只是為了早些落座。可此時來看,他的腿腳或許當真是有些病痛的,只因先前控制得很好,尋常人並不會有所察覺。
可尋常人是尋常人,她是醫者,這又是不同的。
秦九葉心下當即湧現出些許難以擺脫的愧疚之意。這愧疚一來是因為她身為醫者,竟對病患之痛如此不察,實乃失職;二來卻是因為她不自覺地想起了秦三友。
秦三友常年在水上討生活,也是濕寒入體,這些年腿腳愈發不利落了,卻總是奔波在外。她顧不好秦三友,也聽不得旁人說起這毛病。說到底,只是她自己那點良心在作祟罷了。
想到這,她不自覺地對眼前之人開口勸道。
「先生年紀尚輕,又有不同常人的毅力,這藜杖能不拄還是不要拄了,一邊用力對脊骨不好,時間久了生出依賴,好的那隻腿都要拄跛了。」
已調整好姿態的白衫男子額角有些薄汗,但他並未因身體上的不便教人察覺而表現出任何羞憤,只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摸了摸那已經磨得有些發亮的杖頭。
「這是早年在外行走時的習慣了,不在手裡握著點什麼,總覺得不踏實。我沒進書院之前,曾在很濕冷的地方生活過些年月,落下了點老毛病。這毛病不會要人命,但發作起來也是折磨人的,各種偏方秘方也嘗試過許多,金銀花費不少,如今總算好些了,但時不時總還會找上來。」
對方一語帶過那「秘方」二字時很是自然,然而那兩個字落在秦九葉耳朵中,卻令她不自覺地一抖。
難以自已的緊張與心悸過後,她不由得對自己現下的反應有些唾棄。
其實所謂秘方,本來不過就是行醫問藥行當中最普通不過的兩個字眼,如今教那躲在暗處的陰險小人搬弄一番,倒成了可怕的代名詞。而她身為醫者,沒有撥亂反正的志氣也就罷了,眼下竟也被帶著走,連聽到那個詞都會覺得禁忌可怕,豈非正中了那賊人下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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