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子參敲響聽風堂大門的時候,秦九葉還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爬不起來。
自從當上果然居的掌柜,她幾乎從未賴過床,更沒有過一頓胡吃海塞後宿醉的經驗,即便捏著鼻子灌了幾碗茶湯,仍然覺得頭痛欲裂、肚裡翻騰,沒走幾步便覺得不對勁,連忙沖向茅房。
茅房外,金寶不知何時也爬了起來,還沒走到天井旁便臉一綠,抱起老唐那隻青釉空花盆便翻江倒海地吐上了。而秦九葉方才倒空肚子從茅房走出來,聽見那聲音又被勾起胃裡的酸意,擠上前為自己尋了個位置,也跟著吐起酸水來。
兩人一左一右、輪番乾嘔了一陣,直到再吐不出什麼東西來,才一臉菜色地放開那隻花盆。
秦九葉抬起眼皮,看到金寶那張浮腫大臉的瞬間,昨夜某些片段突然斷斷續續闖入她的腦海中來。
她依稀記得自己陪著這棒槌憶苦思甜、直抒胸臆,末了大哭了一場,直到唐慎言受不了扔了只鞋子出來,方才罷休。之後她將金寶拖回屋裡,又獨自偷偷摸進小廚房,將那剩下的兩壇大廬釀喝了個七七八八。喝著喝著有人回來了,似乎是李樵。她頗有氣勢地例行詢問了一番,再之後的事……
秦九葉狠狠搖了搖發昏的頭,幾乎能夠聽到那支離破碎的記憶在自己腦袋裡晃來晃去的聲音,聽起來比果然居米缸里那點陳米還要稀碎。
這大廬釀簡直堪比那醫書上記載的麻沸散,幾壇下去直接讓人斷了片,她真該抽空去那銀泉酒坊取取經,說不定能有些意外收穫。
就在她沉思間,唐慎言打著哈欠向茅房走去,經過時不咸不淡地交待道:李樵天還沒亮便離開了,說是果然居的燈油用盡了,要去東市買些備上,臨走前在小廚房煮好了稀飯,放在柴鍋里溫著。
當事人不在,而且仍在好好做工,一切看起來並無什麼不妥,總歸應該是沒出什麼大錯才對。
大門外,那克己守禮卻有幾分死心眼的陸子參又敲起門來,聽著比方才急促不少,其間夾雜著幾聲渾厚的問詢聲,震得聽風堂屋瓦上的灰都要落下來。
秦九葉再無暇多想、也沒有胃口吃那稀飯,銀子的力量驅使著她的身體,她竟只花了一盞茶的工夫便收拾好了自己,隨後匆匆離開了聽風堂,跟著陸子參再次去到了那郡守府衙。
早日查明真相結案,早日拿到銀子功成身退,眼下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地牢入口處,陸子參瞥了那面色憔悴的女子一眼,再次確認道。
「雖說是督護教我喚你前來,但秦姑娘若是不想來、大可以直接告訴我。這審問的事你確實不必一直跟隨,之後查閱審訊記錄的文書也是一樣……」
秦九葉故作深沉地點點頭,沒敢開口說話。她怕自己再多說幾個字就要當場吐出來。
陸子參面色複雜,猶豫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這蘇凜固然可惡,但督護審訊向來是很有原則的,從不濫用私刑,更不會意氣用事,一會秦姑娘可千萬要控制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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