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堂入口的人不算多, 高檔地方,總有一些門檻的。
人來人往的是敞開的大門外,不時有汽車刺耳的鳴笛,隔著高牆大院隱約傳來,刺激著人的鼓膜。
在四九城的夜晚,這份喧囂和浮華不獨有。
方霓卻覺得恍然隔世。
她明明可以轉身就走的,餘光里看到他朝她走來,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不能動彈分毫。
於是,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毫不客氣地逼近,旁若無人地走到她面前。
他尚且沒有說什麼,甚至連表情都是平淡的,她已經非常怯場地往後退了一步。
談稷的眼底浮起一絲嘲諷,像是在說,就這點兒出息。
方霓咬住唇,面上火燒火燎的,卻倔強地不肯出聲。
有段時間沒見了,卻好似還在昨天。
他和記憶里一樣玉樹臨風,卓爾不群,熨帖的菸灰色西裝工整挺括,衣冠楚楚,禁慾到冷淡。
她到底是有點害怕他的,底氣不足地跟他對視著,其實目光已經搖搖欲墜,恨不得立刻垂下。
也就那點兒微妙的倔強堅持著。
分明大堂里寬敞,她卻覺得視野里只剩下了他,盡數被他清冷的氣息填滿。
他就這麼近距離看著她,目光輕飄飄的,帶一種漫不經心的審視。
卻沉重到讓她喘不過氣來。
久而久之,她眼裡生理性地泛起淚花,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為難人。
她只能努力克制住,不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下丟人現眼。
心裡也生出些許憤恨,不覺脫口而出:「我以為您是體面人。」
至少不會因為分手這種事情為難人。
「什麼?」他眸光微斂,露出個詞不達意的微妙笑容。
又或者,是她悟性太低沒有領悟。
方霓曾經很迷戀他身上這份遊刃有餘,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永遠的俯瞰眾生。
但此刻這個對象變成了自己,就不那麼美妙了。
一句簡單的反問,她都覺得被壓得抬不起頭。
「是我傻,談藝這樣的大小姐能出什麼事?」
談稷何許人也,一個照面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明白了談藝為什麼打電話給自己。
不過,這樣的偶遇對目前的情況並不能起到什麼根本性作用。
談稷明白自己和方霓之間的癥結所在,他只是難得任性地不想去低頭。
憑什麼她不能說一聲他比宗政重要,是最重要的呢?
他一直都是一個物慾很淡的人,很少計較細枝末節,因為太容易得到物質層面的東西了。
但高自尊,他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根本的博弈中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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