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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上擺了三四把藤椅,桌子上扣了本書。

夜晚燈光昏黃,她坐在椅子上,望著遠處暗黑的天幕,忍不住下了會神。

昨天晚上,沒想到竟會在醫院遇上郝淮。

等爺爺的身體好一好,是不是該跟他說一下這段偶遇呢?但以他老人家的做派,能忍住不發脾氣嗎?

還有這個郝淮,他知錯了嗎?自己還有勇氣再去揭一次年少時的傷疤嗎?

院子裡傳來談話的聲音,一句一句,不緊不慢地說,聽著像是方成悅,他總是那樣,看起來頂高冷沒有耐心的一個人,其實對一個人好起來,有的是耐心。

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要特意避開自己?

紀魚藻突然笑了,心想總歸不會是家裡藏了個有婚約的女人,得知他又要結婚,因此兄弟不忿特來鬧事的吧。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心想管他的呢,人生就這麼幾天,怎麼開心怎麼來唄,幹嘛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外面的談話聲好像停了一歇,緊接著新一輪談判又開始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談話聲終於停了。

沒過一會,方成悅從前院穿過來,走到了別墅的背面。

他抄著褲兜,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魚藻起身,走到陽台邊上,扶著欄杆往下喊了一聲,「餵。」

方成悅猛地抬頭,見她一隻胳膊墊在欄杆上,一隻胳膊舉起來托起了腮,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從這個角度看,」紀魚藻誇張地去撩他:「哇,你好像變得更帥了呢。」

此時皓月當空,她身上披著一層銀光,開心笑著的樣子,看起來鮮活的不太真實。

分手的這三年裡,曾經許多次,他也曾抬頭仰望過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無數次他問自己,真的就非她不可嗎?

兩個重心都在學業上的人,除了學習就是訓練,真正能在一起的時間其實非常短暫。就算見了,也無非是交換一下信息,誰都無法深入到各自的生活里去一探究竟。

方成悅感覺自己像一個在獨自開鑿隧道的人,前方孤獨黑暗,不知道盡頭在哪裡。而紀魚藻,像一個提燈的人。雖然那光蒼白羸弱,瞬息即滅,但那總歸是黑暗中亮起的一束光。

一個適應了黑暗的人可以沒有光,但一個享受到光的人卻無法再適應黑暗。

偶爾他望著她的臉,心臟會在沉默中大力躍動。

「偶爾」越來越多,變成了「時常」。

方成悅想,是的,他非她不可。

悸動的箭矢穿過心臟,他的眼睛再次落到陽台上那個人身上。

方成悅淡淡地笑了笑,說:「從這個角度看,你好像變得越來越好看了。不,應該說,以後只會越來越漂亮……」

「……」紀魚藻的臉像是草原上燒起木柴的火盆,初秋的風一吹,火舌躬身俯衝,她紅著臉,很有自知之明的說:「我錯了,你別考驗我。」

說完又打了個呵欠,疲乏的眼淚滾上來,她問:「出什麼事了?我能下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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