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滿臉堆笑,諂媚地跟方至誠說:「這麼多年,家裡全靠您老人家幫襯。我奶和我爸都說了,遇上您,我們算是都投對胎了。」
黎初無望地揪住弟弟的領子,胳膊帶動手掌,憤怒雨點一般落在他身上,她歇斯底里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要臉?你們為什麼從來都不肯想想我的處境?」
她弟弟仿佛拿捏住了她的命門,不無得意的說:「誰讓你不肯給錢?再說了,你那點死工資,夠幹什麼的!」
荏弱羞恥的淚水湧出來,黎初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那聲音清脆如裂帛,她的手掌針扎似的疼。「沒出息!」
「我一個沒讀過大學的是沒出息,你一個讀過的,不照樣沒出息嗎?」
黎初拽住他的領子往外拽,弟弟死活不動,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崩了,扣子叮叮咚咚的砸在地上。
總歸是顏面盡失。
淚眼模糊中,黎初仰頭,看見站在樓梯中間的方成悅。
沒想到,他竟然也在。
他一步步走下來,每一步都踩碎了她的心。
黎初對方成悅,永遠懷著傷春悲秋的少女之心。他是情竇初開時對於文明秩序的最初想像,是從凋敝落後的貧窮里得已窺見的恢弘天光。
可此刻,天光被黑暗吞噬,文明被污濁侵襲,黎初覺得是自己弄髒了自己的理想。
她無地自容,滿面羞愧,恨不得現在就被撞,她頹唐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黎陽點頭哈腰地問了句好。
方成悅湛黑的眼眸掃過來,那眼神像看一場拙劣刻意的表演,他漫不經心的朝院子裡偏了下頭:「出來說話。」
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黎陽提著肩膀,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後。
黎初也要出去,張文惠給擋住了:「你就不要管了,他會處理好的。坐吧。」
仿佛海上的風浪逐漸停歇,黎初像一隻在風平浪靜中隨波逐流的船。她很早就明白,在方成悅心中,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但她仍是家人,是夥伴,是一直走到現在的朋友。
情緒漸趨平穩,直到看見桌子上擺著的茶杯和果盤。
茶杯擺了四套,恐慌和難堪從心底深處冒出來,她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問:「阿姨,家裡有客人嗎?」
張文惠沒有回答。
方至誠雖然對家裡的事情過問得少,但孩子們之間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一點,尤其前段時間張文惠為了讓紀魚藻知難而退,還特意牽扯上了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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