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是我害慘了他,是我偷走了他的命。」
我禁不住渾身戰慄,不知是害怕,還是心虛。
劉起有沒有偷走別人的命,尚且不敢說。
而我,我才是那個貨真價實偷走別人命的人。
是我偷走了原本屬於元霜的命。
我無言苦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一想到身後那個說好要安慰我的人,到頭來卻比我哭得還厲害,心下一片苦澀,像是一連吞了數十顆蓮子心似的。
沒想到的,平時看起來心高氣傲,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劉起,竟會是個如此重情重義之人。
他留在洛京已有四年,如此說來,沈淨山離世也有四年。
我知這四年來,他必是一日也未曾忘記過。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寬慰道:「這不怪你,定是他感念丹陽王對他們兄妹的照拂,方才以命相報。」
「如此說來,你厚待姝婉,事事寬容於她,也是為了她的兄長吧。」
劉起仰起頭,把正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繼續與我道:「我一到洛京安頓下來,便秘密派人回到建康將姝婉也接了過來,她是淨山哥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暗自下定決心,這一生都將代替淨山哥好好照顧她。」
「我本打算收姝婉做義妹,再讓她以丹陽王之女的身份尋哥好人家,也算是了卻淨山哥生前的一樁心愿,但她說什麼都不肯,死活也要留在我身邊,哪怕是做個小小的侍婢。」
我曾聽皇兄說過,劉陸攜家眷剛至洛京的第二日,便被急召入宮覲見。
南朝權臣突然叛逃,帶領大批精兵千里迢迢投奔大魏,不得不令人生疑。
兩國相鄰,常有假降賺敵之事,為了避免生出事端,都會由皇帝親自會見,加封官職。
據說就是那日,父皇第一次見到了劉起,彼時他只有十六歲,還是個眉清目秀,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婚約大抵也是在那時便就定下了。
大魏駙馬不得納妾,如此一來,姝婉既當不了正妻,又做不了侍妾,自然只能以婢女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自我和劉起成婚,姝婉便隨他一同離開了丹陽王府,又入了我公主府。
劉起把她安置在竹居外的小雜房裡,想必也是為了更好地照拂她。
我道:「既是有如此淵源,只留她做個侍婢也是委屈,那日我令她去你房中,你又為何生氣?還叫人在廊下苦苦受了一夜的寒風。」
劉起道:「我同她說過,若要留在我身邊,必得安分守己,畢竟凡事都得講個規矩。」
「姝婉的心思我自是明白,可我只將她視作妹妹,從未有過不該有的念想。」
我癟嘴道:「喲,駙馬這話可別說得太滿,我分明聽姝婉說,她自十歲起便跟在你身邊伺候,如今也非一年半載,駙馬難道就從未寵過她?」
劉起焦躁地踢了踢馬蹬,夸父在他的催促下加快了凌亂的步伐。
他急不可耐道:「她在外頭如何說,我從來也去不管,我是個男子,本不在乎什麼名聲,她又是淨山的親妹,只要她知進退、不逾矩,我並非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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