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信,幾乎是下意識地扭頭,望向他身邊之人,杏眸隱含犀利暗色。
見她露出懷疑之色,嬴殷卻不惱,思忖片刻,問道:「不知那藥,玉奴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季書瑜長睫垂落,思及那醉生散的來處,忽地頓住。
因著當時時間緊迫,她又暫無其他選擇,故而那巫醫將此藥取出遞交於她,她亦只隨意捉了個人試藥,見人果真是昏沉不醒,故而信服了一半。
然那人到底是否留了心眼,這藥又能管多久的用……她皆未仔細驗證過。
心中微沉,她手指攥緊袖口,面上卻仍未顯露出絲毫波瀾,聲線平穩地回道:「不過一人之言罷了,下此定論還為時尚早,若要我認輸,勞煩您先容我親自去驗過。」
聞言,嬴殷目光隱約染上幾分薄笑,他揚眉淡掃她一眼,眼神深邃幽暗,其間思緒重重,若能洞察人心,
然之後卻出乎她意料,他微頷首,竟是未多作阻攔,十分乾脆地應下了。
「允,時限三刻。若仍未能將人尋見,便回暗閣領罰。」
聞此言,季書瑜不由得側過臉,猶疑地望向身側之人。
但見他面上總是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便如聞人策曾經那般,每時每刻皆覆有一張假面,令人覺得既親近又遙遠。
他好似對她極為了解,然她卻對他一無所知,毫無印象,難以琢磨此刻他心中到底想的是些什麼。
她神情驀然有些古怪。
若他真是有意發難,其實不必再為她留下甚麼迴旋餘地,只需態度強硬地強扣下她便是。
可她雖有心想要試試他,卻也猶豫,怕此番言語,恐怕會惹惱身前之人。
猶豫半晌,季書瑜最後還是選擇緘默,收回了目光,拋去思緒,徐徐轉身迎著海風朝登船梯走去。
那垂落腰間的墨發隨著動作飄揚,輕拂過男人身前,留下幾分淺不可察的余香。
只留下身後那人獨立於涼風之中。
嬴殷靜靜地望著她逐漸遠去,目光晦暗,仿佛隔過那縹緲煙雲,望入暗沉夜色將褪未褪的漆黑穹宇。
唇邊笑意仍未褪去,然披風之下,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用力,一隻白玉簪倏然於掌中碎作幾段,最後化為齏粉,於指縫間輕輕落下。
點點深紅血滴落於沙土,潮水輕拍而過,輕易便沖刷去痕跡,全不留一絲污穢。
又是如此。
他的玉奴,所回報給他的,
似乎永遠都是這般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
看似慧黠溫馴,七竅玲瓏,然出閣歷練半載,實際仍是一塊不甘被打磨的冰冷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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