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看清寒燼的臉,他才發現,寒燼居然是在注視著他們的,他沒有萬念俱灰,也沒有一副這世界與我再無關的淡然表情,他只是注視著她們。
像今天才發覺原來他們也可以成為同道的友人。可惜這條路他走太久太久了。
萬起根本不敢想像,在這之前,誰會告訴他,會不會有人告訴他知道,離開穆輕衣,他還可以做許多與藥人無關的事。
但寒燼只是說:「我還以為,你們會覺得與你們無關。」
他說得這樣理所當然且坦然。寒燼只是忽然想到本體被他們質問時疑問不解的心情,想到他明明讓周渡馬甲悉心囑咐,拜託他們,但他們依然視若無睹,來找本體要個公道,要讓本體償命。
原來這些話並不是白說,只是在不同立場上,他們視角不同罷了,寒燼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離開難過。
可能本體會很難過,但是對於馬甲來說,如果他不抱著這樣的決心,很難繼續下去。他要讓本體軟弱的心底堅硬起來,像當初捨棄周渡一樣。
寒燼平靜抬眸,甚至只是負手:「若我當初早點說明就好了。」
他依然從容:「抱歉,我不是有意,現在才叫你們突然意識到。」
意識到寒燼這個人的命運,本該在二十二歲終結。他只是幫本體修正這樣一個錯誤,在這一點上,並不像周渡當時臨死時找到他們,還在雲台頂提起他們時一樣。
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裘刀上前幾步,要說話,但說不出來,風雪讓他的刀冰冷勝鐵,最後他才啞聲:「我們不會答應你的。」
寒燼只是轉開視線:「你們知道這裡為什麼叫玉雪峰嗎?這是師妹起的名字。」
「她說大雪紛紛揚揚籠罩這裡的時候,很像山披碎玉,人間新年。」
裘刀厲聲喊出來:「我們絕對不會這樣做!寒燼,我們不動手,就算取出蠱蟲也不會有其他人查探,仙盟視蠱為洪水猛獸,如果暴露出去你和師兄的苦心就白費了。」
你聽到沒有!沒有人會這樣喪心病狂。
不過寒燼繼續說:「寒燼也是我給我自己取的名字。」
他輕輕地接住雪,然後繼續說:「其實並不像你們想的那樣,我知道我是師妹的蠱人時,我也很憤怒,我無所適從,一邊覺得她為我埋葬了母親和姐姐,我應該為報答她的恩情,就這樣為她償命,一邊又覺得,憑什麼?」
他試著從陌生人的角度把這個故事刻畫完整,免得本體又背上一條人命。
所以大雪裡他的聲音那樣輕又那樣重:「人並不象話本里刻畫的那樣無私,我也想要活著,所以我心想,既然我們兩個都是早死的命,不如我把她帶下去算了。
我在她發燒那日往我試過的藥里加了杜根草,讓她喝下去,然後看著她口吐鮮血,忽然開始哭,我哭得比任何人都厲害,我不明白。我被她重新帶回了穆家,我毒死了她,我贏了,可是我心裡為何這樣難過。」
「後來師尊找我,讓我把用過的靈藥,再給師妹用。每次我端藥來,看著她喝,她都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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