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景帝勃然大怒,操起案上一本奏摺,朝他劈頭蓋臉擲了過來。
「你若品行端正,無愧於心,他便是有十個膽子,如何能憑空編出這樣的話來誹謗於你!」
「兒臣的確有罪!事情既已如此,兒臣便也直說了。當初兒臣看重溫氏,想要納她進府,卻不知其是裴大人之心上人。後來荀氏小產,兒臣沒了孩兒,傷心難過,便再沒了納妾的念頭。只是由此開罪了裴儉,卻編排出無數莫須有的罪名!」
「兒臣喪妻,心中愧悔難言,夜間不免飲酒,才被別有用心之人鑽了空子,兒臣對荀氏之心天地可鑑,與其他女子卻是酒後失德,兒臣知罪,求父皇開恩。」
蕭恂說完,不住叩頭。
景帝望著俯伏於地的身影,目光里漸漸露出蕭瑟失望之色。
就在此時,宮人的聲音從外傳來,「皇后娘娘到!」
陸皇后匆匆入內,也不看地上跪著的靖王,只俯身跪下,流淚道,「陛下,千錯萬錯全是臣妾之過失。怪臣妾教子無方,以致恂兒驕嬌二氣難去。
可他到底是咱們的孩兒,他的品性,陛下難道不知嗎?怎能聽信一個外人的胡言亂語?臣妾這些年打理後宮,盡心盡力,對待皇子公主從來一視同仁,求陛下明察。」
殿中氣氛沉悶無比,只剩陸皇后低低飲泣之聲,迴蕩在大殿的那被燭火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之中。
景帝臉色難看,盯著面前跪著的兩人,沉默不語。
「下去吧。」
良久,殿內響起一道蒼涼的聲音,「你如今大了,再不是三歲稚童,明日朕便擬旨,你且往封地去吧。」
皇帝的聲音不高,卻一字一句,如一把冰冷利劍,貫刺人心。
……
靖王一個月後要離京就藩。
整個大景朝堂,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攪得翻天覆地。
自高祖起,還從未有過皇帝尚在,而皇子就藩的先例。往往是先帝殯天,新皇靈前繼位,其餘皇子才往封地就藩。
人人都道靖王犯了大錯,才被趕出京城。
此令一出,太子黨狂喜,靖王一系遭遇重創,就連靖黨之首的輔國公陸聞笙,都被申飭降罪,褫奪大理寺卿之職。
裴儉也因此被捧上神壇。
他當眾舉告皇子,眾人原當他是以卵擊石,沒想到竟真叫他做成了!
都察院督查百官,名不虛傳!
念兮近日沒有出門,仍舊聽說了這個消息。
她擔驚受怕多日,總怕因自己之事連累了裴儉。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裴儉。
可不知怎的,她卻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倒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憂思。
這一日,溫清珩下衙後問念兮,「你許久未出門,明日想不想去明月樓吃飯?」
溫家人不知道念兮那日在小學堂發生的事,她不想叫家裡人擔心。正好得了風寒,倒也囫圇搪塞過去,當作不出門的理由。
可大哥今日這話問得很怪。
若是以往,他會直接說「明日哥哥帶你去明月樓吃飯」,而不是先問「想不想」。
於是念兮問,「還有旁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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