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收到的頭一封信。
顧辭應該很早前便已寄出來,可她的生辰距今已過去半個月之久。直到此刻,念兮才直觀的感受到,顧辭與她之間的遙遠距離。
來信很厚,有吃不慣的飯食,喝不下的烈酒,和天地廣闊的北境風光。
他說軍營里沒人講究儀態,在一眾大老粗里,他顯得格格不入,為了能服眾,便也留了滿臉的胡茬,他說自己見了恐怕會認不出來。
他說他想念「浮生半盞」的飲子……
念兮細細讀完,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字裡行間,顧辭變得更為穩重。身上那種無憂無慮陽光氣息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堅毅的力量。
唯一不變的,是他柔軟的體貼。
字字句句,他就像是一個遠方的老友,與她傾訴生活的改變,對她也同樣關懷,卻多了分寸與距離。
在他還不能給出承諾之前,他退後半步,將選擇權重新交到念兮手中。
一封信讀完,念兮心情難免惆悵。
周言禮就在她身畔,大約是看出她心情不佳,便笑著提議道,「姐姐,後日冬至,南市有熱鬧,還有習射比賽,咱們去看好不好?」
冬至?
念兮忽然記起很多年前,就在冬至這一日,父親外出與人發生衝撞,回來後養了大半年身子才好。
母親為此沒少擔驚受怕。
念兮仔細回憶,父親出事,究竟是不是在她十六歲這一年呢?
第109章她想問的問題,現在的周言禮回答不了
溫父,具備這世上文人的一切風骨,德行和操守。
對於承諾,更有刀山火海的勇氣和決心。
是以無論念兮如何勸說,也動搖不了他那顆想要帶著裴儉參加雅集聚會的決定。
「為父那日定早去早回,陪你母親與你過冬至,念兒放心。」
念兮無法,只能要求一同前去,溫遠橋自然不肯,「都是男子,念兒你去不大方便。你若喜歡,改日為父做東,請一些熟識世家叔伯,你再去旁聽可好?」
溫遠橋秉性溫厚,但對於有些事情的堅持,便是李氏都勸他不住。
念兮只好退而求其次,問清了聚會的地點。
所謂文人雅集,便是三五知己,到綠郊山野,松風竹月,烹泉煮茗,吟詩作對,所行皆依山傍水,清膾疏筍,行雅興之事。
如今寒氣冷冽,北風呼嘯,並不適宜遊玩山水,詩酒唱和,溫遠橋等人的聚會,多是在茶樓等處小聚。
這次的聚集是在一個叫陶居的茶樓,左鄰便是京中最大的瓦舍。
《漢書》中載,「冬至陽氣起,君道長」,天子率三公九卿迎歲,舉行祝賀儀式,俗稱「賀冬」,朝廷例行休沐一日。
念兮在陶居提前預定了一間廂房,邀了大哥溫青珩一起守株待兔,一旦隔壁有什麼衝突,他們便能第一時間前去應援。
可時間太久遠,她自己也不能確定,父親是不是在今日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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