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很臭穿的衣服也很破，比當初李蒙蹬三輪車時還要落魄。那個時候她曾無比嫌棄他，只因為他不是城裡人，沒有文化沒有正式工作，壓根就配不上自己，也不配讓她給他生孩子。

現在彼此的身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想到那次和程文建拉扯完徹底失去分配工作的機會，她去求過李蒙，可他只是冷冷看著自己：「如果你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直接把你送去派出所。」

他曾經對她那麼呵護，如今竟然這麼翻臉無情！而李春顏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卻在見到她的時候只會哇哇大哭，哭著喊樓青媽媽！

她被這對父女徹底捨棄了！

不能再被送去派出所了，再被送進去不管什麼原因，連這份掃大街打掃廁所的工作可能都會丟掉呀！

「大姐你掃點瓜子皮也要這麼久，煩不煩呀！」旁邊那個導購員又一把拉開門，沒好氣的趕人：「走走，身上臭死個人，一股子茅坑的味道！看看人家想來買電視的都不願意進來了，你快走吧，我不用你掃了！」

張招娣剛剛被罰了錢，這次敢怒不敢言，咬著牙拿起了掃把快步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才突然哇一嗓子哭了出來。

她真是個傻子呀，名牌大學，疼自己的男人，可愛的閨女，她本該是最幸福最體面的女人，卻活生生活成了這副模樣！悔啊，好後悔呀！

她怎麼會和李蒙離婚，怎麼會和江瑩瑩作對，又怎麼會看上程文建這樣的男人！活該，一切都是她活該呀！

路對面李春顏又要想吃糖葫蘆，等著人家找零錢的功夫，她好奇的看向對面狼狽的女人：「爸爸，那個阿姨為什麼哭呀？她看起來好可憐呀！」

李蒙回頭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然後抹了抹女兒的小臉：「她可能只是不想幹活……」

「不想幹活就哭嗎？每個人都要幹活的……不然不然……」李春顏皺著小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媽媽教的成語，最後只好可愛的嘆口氣：「哭鼻子太丟人了。」

樓青把冰糖葫蘆放到她手裡：「恩，以後我們小春顏可不准隨便哭鼻子哦！」

他們的幸福肉眼可見，張招娣的下場卻只是活該。

一家三口這次徹底走遠了，張招娣哭了半天只迎了來來回回好奇又帶著奚落的目光，她抹了抹眼淚，頂著滿身汗味繼續往前走。

天氣很熱，她卻還要繼續掃兩條大街才能下班……

太陽照得人發暈，張招娣掃完一個路口停下來休息的間隙，一輛汽車緩緩開過，半敞著的車窗中，露出江瑩瑩半個姣好的側臉。而下半個玻璃窗戶上，正好倒映出她狼狽的身影。

這一刻，張招娣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雲泥之別。

這個時候京北很多十字路口還沒有安裝紅綠燈，所以江瑩瑩車子開得很慢，到了京北服裝廠正好趕上工人下班。

門口的保安大爺看見江瑩瑩的車，直接樂呵呵的放行，壓根不用她下車登記：「江老闆，我們廠長還在辦公室呢，你進去找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