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年代的打掃衛生的活不好干，一個月只有十塊錢，不僅要掃地收垃圾，還要挨個去清理旱廁。

幾年前，考上京北大學的張招娣死也想不到，到最後她想像中體面的工作，會是這個。

可是不干能怎麼辦？她總不能等著餓死吧……

導購員見她不吭聲，態度更囂張了，轉身把桌子上的瓜子片全扔地上：「掃！我讓你掃個夠！」

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張招娣脾氣仍然不好，可她到底不敢丟了這份工作，咬著牙把瓜子皮掃乾淨，然後罵了一句賤蹄子然後飛快跑了。

「你這個賤……」導購員氣壞了，見她跑遠也不能追，乾脆把剩下的瓜子全扔外面：「等著讓你們領導罰你錢！」

……

張招娣跑到對面街上才停下來，她抬起頭喘口氣，卻見到對面獨特專賣店外面仍然貼著江瑩瑩的海報。照片上的女人如同一輪驕陽，哪怕只是在畫裡面也能讓人感到她的驕傲美麗自信。

她曾經口口聲聲最瞧不起的農村人，如今站在她這輩子也達不到的高處，她除了仰望就只有最陰暗的嫉妒。

怨誰呢？程文建嗎？張招娣自然是怨恨他的，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離婚，針對江瑩瑩，到最後連工作也沒有呢……所以她又去了程文建工作的地方大鬧特鬧，既然她不好過那麼程文建也別想好過！

憑什麼把她害成這樣，程文建還能有個好工作？

鬧到最後，程文建從後勤被弄去了看大門，因為欺騙了那個女孩子，被人家在銀行當主任的父母知道，直接在銀行針對他，讓他連看大門都不看不成……

最後程文建想了個辦法，想要和那女孩生米煮成熟飯，吃人家絕戶，卻被當場發現送到了派出所。流氓罪那是大罪，他這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想到這裡，張招娣痛快的笑了笑，可她又很快笑不出來了，因為那頭負責這片衛生的小隊長騎著三輪車過來，看見她就沒好氣罵道：「張招娣讓你打掃衛生，你還偷懶？剛剛我去看了，那邊供銷社門口全是瓜子皮！趕緊去掃乾淨，這是第一次扣你五毛錢，再有下一次直接扣一塊！」

五毛錢是她一天的飯錢呀！

張招娣脾氣不好只能求情：「隊長我馬上去掃，你別扣我錢呀！」

那時候她還沒有和李蒙離婚，如果給她吃五毛錢一頓的飯，她都能罵李蒙一天！可是現在，她卻為了這五毛錢苦苦哀求……

「別給我這麼多廢話，不然就別幹了！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那些在家裡閒著的老頭老太太可比她勤快多了，人家也不像她成天那麼多破事！

張招娣垂下頭去，背深深駝下去：「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掃。」

小隊長瞪她一眼，騎著三輪車就走遠了，心裡還嘀咕著要不是看在有人介紹，她才不要這個女人呢！聽說以前還是大學生，因為一個小白臉老公和孩子都不要了，工作都丟了……在她看不就是沒腦子還沒良心嗎？活該掃廁所！

張招娣拿著掃把彎著腰，慢吞吞把到處都是的瓜子掃起來，身邊有人走過，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春顏，雪糕只能吃一個，多了會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