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在那頭,他們在這頭。
過去四五天,戰事仍集中在閘北,人們口耳相傳著十九路軍英勇抗敵的消息。
又迷迷糊糊地混了幾日,到二月三號,離大年三十除夕夜僅有兩日。蘇青瑤一覺睡醒,嗓子干疼,不知是哪股邪風在這節骨眼將她吹傷了。她本想靠自己熬過去,然而又忍了一天,次日,小舌發炎,竟連半句話也說不出。
家裡沒有備藥,
徐志懷勉強忍著焦躁,叱責吳媽與小阿七幾句後,叫司機開車,送兩人去還在營業的藥房。
開戰至今,這是蘇青瑤第一次上街。
她透過車窗,瞧見街邊,慈善組織支起了施粥棚。連綿的黑髮聚在一處,好似黃土地上壓著連綿的黑雲。大鍋里,灰白的湯里淌著稀稀拉拉的米粒,搪瓷面盆里盛著醃蘿蔔乾。
有一人來,施粥的人便舀一碗米湯,夾幾根醃蘿蔔乾,遞去,然後揮揮手叫下一個上前。前一個端著碗,蹲在街邊,舉起碗,嗓子眼發出可怖的悲鳴,喉結一縮一縮,呼嚕呼嚕地喝,兩口就沒。
租界的巡警在周邊巡視,掂量著警棍,他們瞅著誰不夠規矩,就上前,踢幾腳,這種事沒人敢反抗,也沒力氣,哎呦一聲,拍拍屁股溜走。
但這幾日雨後春筍般冒出的野妓非但不怕他們,還要親親熱熱迎上去,沖他們擠眉弄眼地比著手勢,豎三根手指,意思是三塊大洋搞一次,晃一晃,表示加倍包一晚,隨便干。
自難民的深海划過,去到藥房,徐志懷攙著她下車,整皮狐狸毛的大衣嚴嚴實實裹住她,只一張臉露在風中。租界的藥房,各項藥品儲備還算齊全,但物價飛漲,早已超出尋常市民的承受範圍。醫師看完情況,簡單開了藥,一算,好幾百大洋。
買完回來,徐志懷給她餵藥,叫她早些睡。
入夜,她冷不丁發起燒,半邊冷半邊熱,好似頭顱在密布的炮火下,而身子埋進了森冷的地窖。
恍惚間,耳邊傳來白日所聽見的一切聲響,一會兒是仰頭喝稀粥的咕嚕嚕,一會兒是女兒家嬌俏也古怪的笑聲,一會兒是遠方悶雷般的炮聲······無窮無盡地呻吟。
小阿七嚇得直哭,在一旁擰著冷毛巾,眼淚一滴滴掉進臉盆。
徐志懷見狀,意圖披衣出門,沉聲道:「我去給西洋醫生打電話。」
蘇青瑤拽住他的衣角,五指揪到發白,奄奄地哭道:「不要,你不要走······志懷,你不許拋下我。」
「別犯傻。」徐志懷嘆息著坐到床畔,反握住她的手,溫熱的唇落在她緊閉的眼眸與鼻尖。「瑤,我哪怕自己死,也不會讓你有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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