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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覺得這話也是有些道理,看兩個孩子玩兒得開心,也不忍叫住他們,便索性由他們去。她四下看了看,想找個平整乾淨的地方坐坐,只到處是泥土地和雜草,連個平整一點兒的石頭都沒有。

容少卿歪頭看了她片刻,無奈笑笑,待她近了自己身邊,便伸手拉了她一把,「講究什麼。」

芸香不防,跌坐在地上,整人直接歪靠在了容少卿身上。他對她展了個笑容,她嘖了一聲,坐好。

見他前面「鼠兄」的墳頭,不知何時已被他修葺得似模似樣,小小的一捧土堆前,還插了三根草棍兒當香燭,芸香隨口問說,「我記得爺原來是怕老鼠的吧?」

「你聽誰說的。」

「在容家那麼多年,縱是沒在爺身邊伺候過,爺得事跡總也聽過。」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未見得,老太太做六十整壽那年,爺可也都十六了。」

芸香說的,是容老夫人做壽時,兩個親戚家的少爺和容少卿打趣,拿了個做得逼真的假老鼠扔到他懷裡,嚇得他在一眾親戚面前出醜的事。

容少卿想起來,笑了笑:「從前是怕,不過後來見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嗯?」

「大牢里有老鼠啊,哪管你怕不怕。」

芸香垂眸,隨手撿起腳邊的一根草棍拿在手中玩弄。

容少卿到不在意,笑說:「在裡面的時候倒真是認了一對鼠兄鼠弟,初時被那兩個小傢伙嚇唬住了,後來它們總來,也就不怕了。稍微大一些的那隻尾巴尖兒上有幾根白毛,又傻又懶,小一點兒的那個就很機靈,只要稍有動靜,馬上就鑽跑了。這兄弟倆斷斷續續地來我那兒串門有一年多,後來不知是尋了更好的去處,還是像這隻一樣被人夾死或藥死了……」

芸香看向容少卿,他嘆了一聲,給面前那個小小的墳包上又撥上些土,「其實老鼠這東西就輸在長得醜陋,未必比人可怕,不管你是誰,怎樣的處境,它就只管上你這兒尋個吃食,討個活命,沒那些欺軟怕硬,落井下石。」

芸香知他又必是想起了在獄裡的日子。想當年容家風光的時候,他是神采飛揚的容二爺,到哪兒去都是前呼後擁,多少人爭先恐後地往前湊,是只怕阿諛奉承得不夠。後來,容家遭了難,他成了階下囚,在獄中不知又受了多少委屈折磨,欺辱白眼……

容少卿轉頭看向芸香,見她垂頭抱膝,用手中的草棍兒默默劃著名泥土,他滯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那時在獄中,沒少受獄卒的欺凌,三兩天不給飯吃算是輕的,哪怕挨一頓鞭子也慣了,最怕被關到見不得陽光的地牢里。陰暗潮濕,趕上連雨天,裡面都積了水,多少日子也沒人打掃的屎尿混在一起,惡臭熏天,只有一張石床,上面連個草蓆子都沒有,人躺在上面,從裡到外都是冰的,潮蟲子還會往耳朵里爬……現在想想,真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芸香垂頭聽著他這番話,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心口的酸澀涌至咽喉,眼眶子不覺間了一層霧,怕被容少卿看到,便微微側臉,更深地低了頭去,手上不自覺地用力,想要把眼淚憋回去,以至細細的草棍被掐斷了一節又一節……

短暫的沉默,容少卿忽然把臉湊過來,「哭了?心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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