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白事,哪裡還能成親啊,趕緊守孝去吧。
等慧表姐真箇抬喜轎出門那會兒,時間已經到了三年之後。
慧娘出嫁那天,大姨母特意給宋沂買了三斤蜜糖來糊嘴,她是真怕這丫頭再說出什麼烏鴉話來,天爺菩薩呀,十九歲的大姑娘已經不得了了,若是再鬧出來什麼事來耽擱住,不用等蘇家,董家立刻就要辦她的白事,得被氣死不可。
嫁人這事,第一天熱鬧,可人走了之後,熄了銅鑼,滅了蠟燭,當天夜裡宋沂就覺著孤單了,後院裡只剩下自己一個,接下來怕是好一陣清閒寂寞。
不料慧表姐出門還不到三日呢,沒了事做的大姨母目光就轉向了宋沂,開始替自己這個外甥女琢磨起成婚的夫家來了。
救命啊!
宋沂哀嚎了一聲,習慣性的叫上書生,到那茶館老地方與他抱怨起來。
不對,人家業已是舉人老爺哩,就前些日子才中的十名亞元,可惜會試的時候不濟事,名落孫山不曾考上,要不然這會子說不定就已經在都城做著官老爺了。
宋沂知曉率消息就想安慰人的,哪知李嶠自己倒是看得開,只笑道:「一定是會試要去都城考的緣故,離了金陵沒沾著宋先生的才氣,所以才落了敗。自己年紀還小,才學確實淺薄,再讀兩年也行。」
考不上也好,能回金陵挨著人住著,時不時見一面,李嶠哪裡會不滿意。
他是滿意,宋沂卻未必。
這回見了面就禁不住唉聲嘆氣起來,「還是你好啊,如今是舉人老爺,天下盡可以去得,家裡也沒有人敢逼著你做事,唉,我可就不行了。」
宋沂一面說,一面要與李嶠告別,經過上回不告而別一事,宋沂總算有了教訓,知道走之前交代一聲半句,省得又傻乎乎追到縣城。
「你要走?!為什麼?」李嶠壓不住嗓門,被這消息驚得嚷了出來。
「噓,輕聲點,」宋沂無奈道:「我不回家去,難道還要等著在這兒被我大姨母催婚嗎?你是沒見著我大姨母怎麼催我表姐的,那叫一個勤快。一日一人選,隔三岔五還得吃席擺酒相看人,鎖在家裡沒日沒夜的預備嫁衣。」
光想想,宋沂就覺得心累,「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打道回府呢。橫豎在這裡該學的也學了,借著我表姐成婚的空檔,連婚事怎麼操辦我都會了,還能學什麼。」
「回去有什麼用,你就不怕你大姨母追到家去。」李嶠急道。
「要是這樣,大不了我做和尚道士去,要不然就直接跑路,橫豎我是不會聽她的安排盲婚啞嫁的。」宋沂隨口敷衍,實際上大姨媽若是真到了延清縣,那可是她的地盤,自有法子對付人。
盲婚啞嫁這四個字一說出口,就叫李嶠眼中亮了一亮。他舔了舔嘴唇,心裡忽然有些躍躍欲試,可看著宋沂恍無所覺的,那話語在嘴裡轉了轉又不敢開口。
真要說麼,說了話連這假模假樣的師徒都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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