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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渾濁一體,看不清來路和去處。
道路排水管堵塞,凹處水深直到膝蓋處,舉步維艱。
姚希等不來市裡的救援隊,也相信不了這裡的警力。
劉芳菲離開至多不過一個小時,水路難行,應該不會走的太遠。
姚希頂著驟風用力撐住雨傘,抵著水流的阻力向前,腿腳像是埋進了冰窖,涼到甚至感受不到水中樹枝的剮蹭。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到西街,也是為了找人。
不過那時候更多是害怕,怕受學校苛責,怕家長來找麻煩,怕自己背上責任。
她從來都清楚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甚至可以為了討好別人,管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叫媽媽。
但這次大概不是,至少她想不出什麼對自己有利的理由。只是本能地跑了出來,在漂渺海面上漫無目的地找尋一片帆。
她確實討厭窮山惡水,但至少喜歡來到這裡的自己,連帶著那群孩子,還有指尖總是纏繞兩縷青煙的他。
「芳菲?」
姚希聽到了什麼,下意識喊道,眼前卻是突然一黑,她不得不後退,摸尋身側的樹幹借力。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她用上衣擦了擦手上的水,胡亂觸摸著卻怎樣都接不到電話。
終於身體最後一絲力量被抽盡,她好像踩到了一個排水口,隨著水中的小旋陷了下去。
都說最後消失的感官是聽覺。
但姚希覺得大概不太對,不然為什麼耳邊最後還有他的聲音。
—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她十六年沒回過的老家,白牆黛瓦,春雨綿綿。
外婆的臉是一片空白,追著打著她餵飯吃,再用擦臉擦腳擦身子的毛巾抹一把嘴,任由她坐在門檻上到天黑。
等晚間新聞結束,再被外公氣洶洶地抱回屋裡。
等不來的媽媽,古怪的外公外婆,上不了的學,充斥著她在那裡僅有的回憶。
某天外公連哄帶騙地讓她上了一輛車,說是媽媽在城裡等著她。
後來她果真住進了城裡,但一年只能見兩次媽媽。
她從前不懂混亂的關係,只知道是外公趕走了她,直到上了初中,她看了一本叫喜寶的小說,學到了一個新詞。
最後一場夢是她中考那年偷偷跑回了老家,外公拿著掃帚攆她出門,說誰再禍害他女兒他就要和誰拼命。
「好疼。」
姚希剛醒就捂住了腦袋,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是在家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她感覺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窗簾還維持著原狀,被綁著一個死扣,姚希拖著酸痛的下床,掀開一條縫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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