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韓月綺也走了,房中雖然許多僕婦,都大氣不敢出一聲。沈碧微仍坐在床邊,握著沈夫人的手,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凌波的到來,才打破這一片寂靜。
「怎麼樣了?夫人還好嗎?」她一進來就問道,雖然聲音不大,卻如同石子擊破平靜水面,沈碧微這才驚醒過來,站起來看凌波。見她也一身寒氣,狐肷上猶帶著雪花,臉都凍紅了,一臉緊張。
「你怎麼來了?這麼冷的天。」
「我聽見韓姐姐傳信,就趕過來了。」凌波道:「外面下大雪呢,路都快堵住了,夫人怎麼樣了?」
沈碧微其實喉嚨都是硬的,勉強說了兩句,聽她這樣問,讓出來給她看,凌波身上一身寒氣,也不敢靠近,略望了望,對丫鬟道:「打盆溫水來。」
她一面說,一面解下狐肷,脫下手套。雖然是皮毛手套,但在這樣的倒春寒里仍然沒什麼用處。沈碧微看她手凍得通紅,知道她打水是要渥手,道:「我來吧。」把她雙手抓著,放在自己懷裡,很快焐熱了。
凌波看她垂下來的睫毛都在發抖,知道她心中一定驚濤駭浪。
這世上哪有女兒要失去母親的時候不害怕呢。
凌波焐熱了手,這才過去把沈夫人的額頭摸了摸,又問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幾句話,再看看藥方子,神色頓時一輕。
「沒事,」她認真安慰沈碧微:「我看這病症跟我母親有點像,連方子也像。清瀾之前尋了個方子,還缺兩味藥,北疆打仗,斷了幾年了。本來預備等今年的新藥上來,再配齊的,聽說夫人病重,症狀又和我娘有點像,已經連夜去找府庫里的存藥了。」
沈碧微也知道她多半是安慰自己,但仍然問道:「你和清瀾都出來,那燕燕她們呢。」
「有楊娘子陪著呢。況且她們也十五六了,我們當年這時候,都已經自立門戶了。」凌波握著沈碧微的手坐下來道。
床上的沈夫人仍然安靜躺著,大概病久的人都是像的,總是臉黃黃的,眼下青黑,又瘦,又有些浮腫,凌波看沈夫人這樣,更想起自己母親,所以也更能體會沈碧微的心情。
她伸手握住了沈碧微的手,是無形的安慰。
外面雪越下越大,壓得窗外竹林里的竹子時不時斷裂,發出清脆的折斷聲,這聲音如同催命的鑼鼓,讓人心慌。
「這樣大的雪,不知道清瀾姐姐怎麼辦。」沈碧微反而擔心清瀾。
凌波是經過這種時候的,知道人這時候心中一邊是死寂一片,一邊又不斷冒出些想法來,所以安慰道:「不要緊的,清瀾有分寸的。今日裴照在宮中祭祖,不然我就叫他了。」
可惜那地方離燕北軍駐地並不近,不然倒可以去請崔景煜來幫忙。
凌波倒不是這時候還想著續紅線。
而是四年過去,她仍然記得,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困境,崔景煜總是最可靠的兄長。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