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的性子,她也教過許多,但始終糾正不過來。畢竟言語輕如風,真正有重量的,是經歷。
凌波曾經用這些方法捍衛了自己的家,保護了自己的家人,也用這些算計殺出一條血路,為自己家裡帶來今日的富貴安然,就算知道善泳者溺於水的道理,又如何忍得住?
好在還有她。
都說她像梧桐院的父親,凌波像梧桐院的母親,其實是有原因的。京中的世家中,以前常有這樣的搭配,大人在外面弄權,夫人在內宅合縱連橫,一個做面子,一個做里子,出了許多珠聯璧合的例子,一代人就能成就一個世家的崛起。
但是隨著先帝最後幾年的清理,滿朝臣子都被洗過一輪,現在的世家中,似乎沒有一對夫妻稱得上這樣的配合無間了。沈大人倒是重臣,但夫妻之間關係淡得很,沈夫人也不是能做暗中配合的人,勇國公的獨女,比沈大人倒還正直些。所以沈家雖然權重,但力量卻有限。陳大人夫妻倒是齊心,但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唯利是圖,所以面子又不好看了,其餘的更不用說。
反而是清瀾和凌波,有這種狀態。清瀾過分正直寬容,凌波就做她背後的劍,等到凌波要被問責了,清瀾又擋在前面,靠她一貫的口碑正直扛下來自上而下的問責,真正是背靠背作戰,配合無間。
今日形勢兇險,但說實話,滿京中,除了葉清瀾,也無人可以應對這局面了。連楊林城那些女眷也不能,不然,她們就不會現在還被長公主晾在雪中了。這還是看魏夫人面子,魏夫人就算不到場,這筆帳也要算到她身上。
蘇女官還是惜才的,引她進去,打起帘子時,簾上流蘇落下來,拂過清瀾額頭。蘇女官語帶雙關地道:「葉小姐請小心。」
葉清瀾也語帶雙關回她:「多謝蘇尚宮提醒。」
暖閣中,長公主殿下端坐在榻上,正看書,旁邊一個臉生的女官在伺候,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穿玄衣,有金紋,素著臉,宋嬤嬤、宮女則是侍立在旁邊。
清瀾提裙,上去行禮,跪倒在柔軟的地毯中。
「臣女葉清瀾,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福壽康寧。」
這是宮中才有的獬豸紋,獬豸能辨忠奸,向來只用在官家處理政事的地方,不用在後宮。這地方應該是長公主處理正事的地方。
長公主仍然沒叫她起來回話,反而她身邊穿著玄衣的女官說話了。
「聽聞葉小姐的諫言舉世無雙,我神交已久,今日特來聆聽。」那女官的聲音冷得很,偏又帶笑:「不知葉小姐方才路過庭中,有何評價?」
清瀾如果這都聽不出她的敵意,那就太笨了。
想也知道,長公主殿下身邊的女官不可能都是蘇女官那樣心思正直明朗的人,說是心灰意冷避世多年,但霍家倒台十七年有餘,官家的恩寵和愧疚都不減,長公主的地位在外命婦中,甚至滿宮廷的內命婦中都是第一,連中宮皇后的風頭也蓋過。恐怕也不是全然順其自然得來的。
被先帝倚重,嫁給英國公世子來平衡朝堂的長公主,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一兩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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