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過去,那種自骨髓深處刺穿的冷意依舊刻骨銘心。
「我當年只有十七歲。」青年說得緩慢,停頓下來,覺著這句話像是在為自己開脫,又自嘲笑道,「師姐十七歲時已經離開不留山,獨自闖蕩江湖。我兩位兄長也已在邊關建功立業。可我不行。我受雙親庇佑,習武學藝,除了一身拳腳,屬實沒什麼用處。遭逢這番變故,才有了些許長進。」
宋回涯想著自己,離開不留山前,也未比他好上多少
。這種長進,若是可以,不要也罷。
她聽得沉默,放下手中長劍,收回鞘中,不合時宜地問:「你有三個兄弟?」
青年搖頭,說:「我小弟其實不是我娘親生,只是沒人知道。上面原本還有兩位姐姐。邊地不大太平,北面二十一胡,常年有胡人在外騷擾劫掠,一旦衝破城關,守將的家眷都難逃羞辱。我父親不敢將她們留在身邊,出生便送走,請故友照看。如今都已經成親了,夫家也是溫厚的良善人,想必還不知道自己有這一段身世。也不必叫她們知道,多擔這份恩怨。」
宋回涯拍了下腿,惋惜道:「可惜了,應該將高成嶺那禍害留給你殺,叫他兄弟搶了先手。」
「殺他一個,不解我恨。害我季家家破人亡的,又哪裡是他?」青年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遠方,眼底燒著隱忍的怒火,「高成嶺不敢直接殺人,只能假意押送我們回京受審,想叫我們死在路上。看顧的除卻幾名官吏,還有一行江湖人。其中一個是高清永身邊最凶的那條狗。那雜種本是蠡族第一勇士,族人被滅後,獨自在北面流蕩,靠著襲擾其餘各族討活。不知怎麼被招攬到高清永手下,搖身一變,成了大梁人。那次隨高成嶺一同來的越州,正是防備有人出手相救,好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宋回涯聽他說到這裡,也有些想起來了。
當年她一面為師長報仇,一面躲避謝仲初的追殺,過得朝不保夕,惶惶如喪家之犬。一日忽然收到魏凌生的急信,不明不白地叫她往越州去,她便背著劍一路向南。
旱情波及不止一州之地,別處災情更甚,慘烈些的城鎮甚至死傷殆半。
宋回涯一路行來,見到許多空蕩了的村莊,大多人去樓空,有些推門進去暫宿,還能撞上自縊在房樑上的屍首。該是過不下去,自己求個痛快。
凡是橫死在荒郊野外的,她順手都會給葬了,如此生死到頭也算有個歸宿。只是漂泊的日子太久,劍下殺的人太多,睜眼時總有片刻的恍惚,分不清是醒是夢。
她不是一直那麼的矢志不移。日日枕戈待旦,如履薄冰;夜裡與死人相伴,無所依託,叫她覺得累了。
聽著世人的譴責與詆毀,時常也遲疑,她是不是真的殺意太盛,罪孽滔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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