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菽又是一聲嘆息。
只是千里之外的某一地,月明星稀,空氣濕潤,春未過,鄉野已是蛙鳴一片。
如瀑月光照映山林,一幢古樸吊腳樓地二樓屋檐下,隋瑛素色長衫,躺在一張竹編躺椅上,瘦削髮黃的臉龐上是揮之不去的愁容。
「主子,喝藥了。」
隋瑛睜開眼睛,看向韓楓端至面前一碗湯藥。
黑漆漆的藥湯,搖晃著天間的一輪明月。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得露出苦笑。兀自搖頭,他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再度躺會躺椅上,他闔上雙眸,月光宛若薄紗,輕掩他的心緒。
韓楓點上一小撮枯艾草,又用浮萍加了雄黃,點在屋子內,頓時吊腳樓里里外外都盈滿草香。做完這一切,韓楓走到過來,用帕子擦了擦隋瑛額間的汗珠。
遭了毒蟲叮咬,他發熱得厲害。
「主子,好起來,才能打勝仗。」
隋瑛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韓楓便搬了個木板凳坐在一邊,拿了蒲扇輕悠悠地搖晃著。清風解熱,驅趕蚊蟲,也帶起隋瑛額間的一縷碎發,一抹銀光掠過,韓楓湊近了看,發現是一根白髮。
年輕的長隨心中湧起無限傷懷,不由得紅了眼眶。
而因初來乍到的瘧疾承受無限痛苦的人,在閉目養神中,心中卻再度浮起那輪明月。
留不住的月,留不住的人。
可憐白髮生。
——
「你看,」林清就這一本兵書對酈椿講,「我之所以只叫倪允斟只是革去那人的職位,是因為他是指揮使,他不能寒了手下的心。南北鎮撫司都得上下一心,才能更好地為陛下辦事。革職和取人性命,是兩碼事。」
酈椿懵懂地點頭:「只要他不在北鎮撫司供職,一切都好辦了。」
林清莞爾,揉著酈椿的頭,「聰明!空有一身武藝有如何,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個權字,便可壓死人。」
那一日,林清喚來來周,吩咐他去做這件事,他只說了一句,不要動刀子。來周心領神會,當日去了那池姓千戶的府邸,出示金牌,再慰問了其家人,當夜這千戶就飲鴆氣絕。
一氣呵成,別說動刀子,來周連拳頭都沒揮上一揮,事就這樣辦成了。
酈椿心思敏感,想起了父親,臉色黯然。環顧四周,這宮中宅邸,空曠幽森,還真叫人毛骨悚然。
「林叔給你講這些,你怕不怕?」看酈椿面色有異,林清溫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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