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青側開臉去避開了她不合時宜的親昵,從胸腔里哼了一聲,要笑不笑,要冷不冷,將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回來了,這很好。」陳相青望著她,眼裡翻湧著恨,思念,無可奈何,還有躍動的興奮,輕輕笑了笑:「我一直很想你。」
他看著在笑,但其實惱怒於濟善還要如此來親昵自己。
然後他揮手抹刀,濟善雪白的脖頸上先是出現了一道血絲,隨後這道纖細的縫裂開,鮮血飛濺。
濟善捂住自己的脖子,有一滴血濺到了陳相青的下巴上,她將嘴唇印在那滴血上,隨後輕輕說:「我也很想你。」
因為離得太近,這幾個字模糊得仿佛是唇齒相依是吐出來的。仿佛下巴上落了一粒火星,洶湧的火席捲陳相青的全身。
他不由自主地因為那個吻而顫抖了一下,張開嘴唇,呼出一口灼熱的氣。
一顆心沉靜了五年,忽然間就活過來了,砰砰地劇烈跳動著,敲擊著胸膛,要跳出淚,也要跳出笑。
最怨恨濟善,最喜歡濟善。
當外頭候著的婢女被屋內的打鬥所驚動,開始試圖推門而入時,濟善已經當胸一腳將陳相青踢飛出去,屋內那座價值不菲的櫃架連同上頭的花瓶玉石,一同被撞得粉碎。
陳相青劇烈咳嗽幾聲,將手中長刀投擲出去,旋即身起,卻不敵濟善反應奇快,捂著脖頸破窗而出。
濟善不想同他貼身硬碰硬的打,她憐惜自己,也顧忌著不想對陳相青下死手。
人是很脆弱的,五臟六腑受傷,便會落下病根,斷手斷腳,就不會再長回來。若是打壞了,說不準什麼時候突然就死了,她倒是想把他的命留著。
婢女們全傻了眼,齊聲尖叫,濟善在飛躍的同時,扭頭看了她們一眼。
都是她有記憶的,很好的人,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愛護她。起先是因為陳相青給的賞金多,她們日子也過的好,對她這個小財神愛得不得了。
後來照顧著,便照顧出了感情,因為濟善這五年是個愣頭愣腦的石雕,所以婢子們有什麼不敢與外人言的掏心窩子話,自己憋得受不了了,就都來悄悄的說與她。
被賣的,父母雙亡的,窯子裡逃出來的,要為父兄還債的,被小姐妹排擠的。總有不盡的煩心事。
濟善把她們看了一眼,心想也好,她這樣走,總不是她們的失職,這五年也拿了別家僕人好幾年的錢,算個好活計。
濟善恢復的相當好,比之前還要好,幾下就躍出了府院,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便如她所言,一種信仰假若一旦被播下種,便極其難以徹底拔除。因為只有當人心滿意足時,才不會將虛無縹緲的希望與難消的慾念,寄托在神明身上。
她沒了,但「仙人」之說,依舊在世間流傳。
並且漸漸的,無聲的,伴隨著戰亂與逃難,越傳越遠。
第70章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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