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啊?」
渾身都疼,膝蓋也好後腦也罷,哪裡都發青發紫,胃也因那一腳火燎一般,無處不難受。
是這孩子的軀體在疼。
秋眠對自己說,不是殺人無數的血厄宮主在疼。
他仍在說話,不然耳邊就只剩下那忽高忽低的長鳴。
「系統,你在哪兒……」
「我怎麼可能再去當一個正常人。」
「我是誰啊……」
是雲明的備受寵愛的小師弟,還是書中承上啟下的一個角色;是流落街頭的乞者,亦或那萬人唾罵的血厄宮主?
少年背靠牆壁,抱膝坐在了地上。
他恨不得把自己縮進矮木櫃的縫隙。
時光翩躚一甲子,溯回而上,血厄宮主仍似乎是那不堪一擊的十幾歲的少年。
陌修士的出現,喚醒了他內心的深處的一片塵埃死地,令那自以為的木然開出一條鮮紅的裂口。
他多麼希望,師尊也能像那個修士一樣,來找一找自己。
他保證不胡鬧了,再也不鬧脾氣了,他其他什麼也不要了,只要師尊把他帶回雲明宗,他願意付出一切。
可是他又哪裡來的「一切」。
空空如屜,連性命都不被稀罕。
重生於他而言,沒有喜悅。
只有厭倦。
*
花冬不知在何時去而復返。
方才她去大廚房討了該分到他們院子的菜,打算回去後做兩個拿手小炒。
她已經從最初的驚詫中緩了過來,心想主子大好了,可是他又那麼難過。
冬兒姑娘胡亂地猜其中緣故,又想起每回自己傷心,便想大吃一頓。
也許這個方法於主子也有用。
剛走半路,她卻被一個俊朗的青年修士截了道。
青年有飛檐走壁的功力,卻獨獨停下對她說:「你家小主子可能要個人陪陪,他戒備我,但應當不提防你,與他說說掛念他,或者他掛念的人。」
*
花冬匆匆趕回,撞見了那翻箱倒櫃、塵埃飛揚的一幕。
她在窗外聽了許久。
那些聽不懂的便罷,聽的懂的部分,句句詰問皆充斥著無限的絕望。
她完全相信,她這小主子很可能在下一刻就會去做傻事。
花冬掌心冒汗,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說服他。
但終於,她還是鼓足勇氣,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
早夏的陽光盡力從門後生長,卻也照不到角落裡的少年人。
花冬放下了臂彎間的竹籃,輕手輕腳走到主子面前。
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秋眠的發頂,如一位溫和的長姊。
其實還是有些手足無措,但想起那青年修士的話,她便柔聲道:「主子,你叫晏司秋。」
「你是家主的第七個孩子,你的娘親,我以前聽人說,是位又漂亮又溫婉的女子。」
緩緩回憶道:「擅彈箏,寫得了一筆好字,最喜秋日,我言秋日勝春朝的那種喜歡,當年的阿婆說,夫人有孕時早早定了主意,說孩子不論哪個時節生下,都要叫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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