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疑問,可又顯得十分尊重,並不咄咄逼人。郁青便也願意回想,「是我阿娘還在的時候養成的習慣。那會兒我與家中其他旁支的孩童一起讀書、修行,總被負責教導大伙兒引氣入體的師傅說愚笨,遲遲不曾有所進展。我心中焦急,做其他事也開始不用心。不知從哪兒養成的壞習慣,無論讀書練字,或是吃飯沐浴,都總有一隻手放在臉邊,對著頭髮或揪或拽。日子一長,自然被阿娘發現。」
阿娘心疼他被族叔責罵,又到底覺得這不算好習慣。思來想去,給他找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你莫要總是抓頭髮了。若是手總還是往上放,就把頭髮編起來。」
郁青那會兒只覺得莫名,但看著母親關切的目光,他還是選擇點頭。
就這樣,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原先需要強迫自己做的事成了新的習慣,無論春夏秋冬郁青臉頰側側方都會有一根垂落的細辮。若不是鄔九思提起,郁青近乎忘記它的存在。
而在那天以後,他便再也沒忘過了。不是因為與鄔九思的對話,而是自那往後,隔三差五他便會收到鄔九思送來的髮帶。都是極好的料子,鄔九思從不在這種小事上虧待道侶。尋常人用來做法衣的料子,被他一條一條地裁開,出現在郁青發間。日子久了,他也會自己上手,細細地將郁青的頭髮在自己指尖編好。
動作間,手指背偶爾會碰到郁青的面頰。輕輕一下,郁青剛剛覺得癢,鄔九思已經將手收回。青年原先不覺得有什麼,可當他的神識落在道侶身上,忽地發現對方的耳朵似乎多了一層薄薄紅色。
於是郁青的心跳也開始加快了。他腦袋昏昏的,嘴巴抿起來,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先地方。好像有許多念頭從腦海中閃過,他卻一個也不曾抓住。如今回想,也只記得日光和煦,秋蟬噪鳴。
還有什麼?
郁青垂著眼,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別看他的穿著仿佛素雅,實際上,青年身上任何一樣物件都是好東西。這條七星腰帶便是如此,上頭鑲了七顆不同的靈石,每顆靈石都是一個法陣的陣眼。只要不遇到超出自己品階太多的麻煩,尋常場面都可以直接應對。
還有呢?
衣下的護心鏡,不,應該算法衣本身……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那幾枚令牌。天一弟子令,太清弟子令。有他自己身份的,還有「陳初」這個假身份的。
眼看從青年身上取下的東西越來越多,對方的手指甚至落在面頰上,要將那張金絲面具也一併揭下來,鄔九思到底開口,要他:「剩下的東西就留下吧。」
郁青抬頭,帶著幾分困惑幾分不解。他卻沒有對上「道侶」的眼睛,對方已經又將視線錯開。
倒是袁仲林,見此場景又皺起眉頭,叫:「九思。」
鄔九思眼睛閉了閉,面上透出幾分疲倦。「師叔,」他應了聲,卻沒有真正回答對方的話,而是岔開話題,「今日之事便到這裡,我先回去歇息了。」
袁仲林「哎」了聲,自是更加心疼師侄。同時,也更加覺得那白眼狼可恨。
既然九思要走,他能否瞞著對方,直接將人處置了?——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兒,考慮到師侄前頭的狀況,袁仲林還是把這份心思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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