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驪一道道跟他細說,匯報,總結,把他當可心的樹洞、獨一無二的分享人。
有很多人追隨他,也有不少人反抗他,他有時受不住那些深重的期待,更多時候也受不了漫天的痛罵,難熬的時候想想身下這麼一個人,苦的變甜,甜的更甘。
這是他的脊樑與支柱。
他們兩個人里,通常是高驪滔滔不絕地說話,謝漆冷淡地安靜著,熱情似火撞上冷若冰霜,各不退讓,卻雙向共進。
謝漆全程輕撫著他的脊背,聽他一口氣說了兩刻鐘時間,人都要被壓麻了。
高驪更厲害的是全然不渴,噼里啪啦把正事一通輸出,複雜的情緒還沒平復,親昵粗野地親了他的硃砂痣半晌,又馬不停蹄地把私事接上了。
「謝漆漆,你瘦了。我來時去神醫那兒問你的近況,他說你腿傷好了不少,可是這些日子煙毒來勢洶洶地復發了幾次,怎麼會這樣?」
他捏捏謝漆的臉頰,湊近了進行貼貼式檢查。
謝漆被貼得想笑,只能故作嚴肅地推開他:「沒什麼事,煙毒都是老生常談,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小事不必再提。」
那些詭譎複雜的閣老陳述、混亂記憶,除了把他折騰得失眠臥病,幾乎再無好處。謝漆把這當做私事,自己都沒捋清楚,再拉旁人一起苦惱不是他所願。
高驪還要再問,他使勁推開他直起身靠坐在床頭,屈起左腿,指節敲敲:「陛下,我左膝癒合得最慢,護具便得最晚卸下。你看,我現在就剩這裡沒解開了,你幫個忙,可以嗎?」
高驪先是楞了一會,再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他,耳廓紅了又紅。剛才說半個時辰話利落且不渴,現在看著謝漆屈腿放鬆地坐著,驀然就口乾舌燥起來。
謝漆低聲:「解啊。」
高驪醒神,欲蓋彌彰地悶咳了兩聲。
謝漆安靜地不言不動,高驪只好拘束地撥開他衣角,笨手笨腳地解開腳踝的繩結,捲起那單薄寬大的褲腿,目光從腳踝一寸寸往上,凝視過烙印在小腿上的數道傷疤,最後停在左膝上。
他上次看到謝漆腿上束著的護具時,這些器械還是隔著布料的,現在它直接咬住謝漆的皮肉骨骼,嚴實妥帖地包裹著他,助他的斷骨癒合,為他的步伐施力。
高驪怔了片刻。
他想成為他的護具。
謝漆對他粗獷下的細膩避而不見,十分煞風景地屈指彈他腦殼:「你好慢,陛下不會伺候人,我還是自己來吧。」
高驪按下他的手,朝他皺皺鼻子,邊小心扣住他的左膝邊叨叨:「我不會伺候人?沒登基前我就在典客署照顧過重傷的你,那時你左膝就傷得不輕,冬天到了,我還給你做護膝給你套上了。」
謝漆眼皮一動,那些是他想不起來的記憶。他只能充當若無其事地揉揉後頸:「難道陛下還會當裁縫?」
高驪低頭認真地解護具,頭也不抬地答:「可不,二十四孝好夫婿,種地打獵燒飯縫紉,建房打馬放羊養雞,衣食住行我什麼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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