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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柳衷有諸多不對付,可還是每月都照例回柳家,給母親請安。上一次回去,便又和柳衷大吵一架。母親在一旁勸,他的心才軟了,不再和老頭子多說。

若真要逃,母親怎麼辦?

不行,不可如此。

他撐著額頭,咬牙想了一會。外頭檐下漸漸熱鬧起來,他下定了決心,起身自一堆書卷里爬起來,差點被淹沒其中的書案絆倒。他故作鎮定,走出了斗室,向衙署的後院去。

四下無人,柳鍾儀驚弓之鳥般觀望著,猶豫許久,迅速推開了被廢已久的偏門。那內廷層疊的屋宇映入眼中,他憑著記憶向東面宮門去。幾個相識的擦身而過,他假作在急著送奏本,連招呼都不打就過去了。

柳宅被封是真,但柳鍾儀回家從不走正門。他從自己住的小宅底下挖了一條地道,直接通到母親的居所旁。

此事幾乎沒有柳家之外的人知曉。

他提著燈,一路過地道,直入內宅。平日裡院中的侍者全不見了,他自暗處爬出來,光天白日下提著燈揚了一圈,才將心放下些,回頭就往內宅中去。

「母親!」他壓低嗓門,有些急促地道,「鍾儀來接你了......」

空無一人。

驚懼尚未壓下來,他先想起柳衷還有個密室。來不及細想,他扔了燈,攀著樓梯上重樓,直接向閣樓上去。

有人聲,有響動。

他聽到了。

到了三層,柳鍾儀看著那暗閣下的密戶,踩著一個憑几爬上去,將那琉璃片輕撥開。

兩道人影落在地上。於縫隙間,他隱約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站在密室燈火暗處,面朝著牆壁,看不清面容。他身後,跪著一個白衣散發的女子,似乎很年輕,脊背不住地顫。

「柳大人!」

柳鍾儀一震,差點摔下去。

「柳大人,你欠我一個賞賜。」那女子切齒說著,一字一頓,聲音幾乎要瀝出血來,「我如今無處可去,柳大人一定要收留我!」

「我怎麼收留你?」柳衷盛怒地回道,柳鍾儀卻能從其中聽出明明白白的心虛,「你現在是朝廷通緝的罪犯,我是等候發落的異黨,都得死,都得死!」

「你就把我放在這密室里,絕不會有人覺察。」那女子爬過去,抓住他的袍子,「柳大人你忘了,是我為柳公子改的運命,命中那麼多劫波都渡盡,這次柳大人真的劫數也不過如此!大人信我,留我此命,必然......」

「卑彌呼。」柳衷嘆道,「你是個好幕僚。可假話說久了,你該不會信假為真了罷。」

「大人......」

「哪有什麼改命的道法。」柳衷自嘲地笑道,「不過是你我二人,這十年一步步謀劃。先帝歲暮,天下逐鹿,你讓我跟從端王,換得仕途順遂,能把犬子安排在洛陽,又調入長安。至此,不過是大勢已去。我也讀過萬卷史書,不是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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