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敢問此事有多少人知曉?」
巡鹽使遲疑片刻,點了點那張信紙,抬手指向自己與群青,再向頭頂看了一眼,道:「不會有多少人。」
「雍昌侯不會動弒君的念。」李群青道。
孟汀若要反,自己提刀入宮即可。手握八十萬禁軍,根本不屑於使用什麼掩人耳目之術。況且那日,冷箭不是衝著李鑒一人。只要雍昌侯動了念,她李群青出了舊安王府,就可能已經血灑長安道。
「請大人信孟侯,信陛下!」李群青心中也不安,卻仍拱手說,「我知曉大人顧慮高堂之上風雲變色,但既然出了長安,上了三吳路,便是要有始有終的。巡鹽乃國之大事,大人只管做,絕沒什麼錯處。」
「李姑娘,這......」
李群青正色道:「群青今於大人座側差遣,還勞大人,稱我李長史。」
帳外有些混雜的人聲。巡鹽使挑了帘子,刺目的陽光穿進來,李群青直視著那日光,瞧見一架車馬停在驛道旁側,那些方才趕到藍田的歸涯司司吏全都擁到近前。她自小養在迦藍,不懂朝堂中等級規制,只在片刻沉寂間窺出些異樣。
從那馬車廂的門帳里,先探出一支筇竹杖,撥開了烏布簾。一著紫袍的青年撥開帘子,自踏板塊步走下來。那群死士讓開一條道,他提著手杖穿過其中,那時李群青才看清他的面孔——許鶴山。
上次見他還是前年除夕。
許鶴山沒看她,徑直走入行帳中。李群青在一側行禮,餘光見巡鹽使跟著許鶴山進去。
「正使,長安怎樣?」她隱約聽巡鹽使問。
「王大人,這並非你我分內事。」許鶴山笑了一聲,「金鱗豈是池中物?聖人開口,付君重任,將此遠道行穩便可。對了,大人可點一批人護衛左右,其餘日夜兼程,直下三吳。」
「是,是。」
李群青聽了一陣,那門帘忽被掀開,許鶴山出來了。他們對視一眼,許鶴山先別過臉,向著眾司吏的方向道:「向南四十餘里是文安驛,今日一下午必能趕到。」
他話畢,巡鹽使去點將,另一批人先上馬離去了。一片輕薄塵土間,李群青幫著清點所帶行李,耳邊忽聽許鶴山低聲道:「隨我上車架。」
一進車內,許鶴山俯身要拜,被李群青架住。李群青只知道這是她小師叔的一位友人,是給孟汀做飯打下手時沾了滿面爐灰的那位,似乎還有正使的職位,不知為何出現於此處。
「許——子覓?」
「是我。」許鶴山收回手,作揖後答道,「不必擔心,你小師叔沒什麼大事,他命還是挺硬的。下官此番出長安,只是要避風頭,不是聖人要託孤......」
「許子覓。」李群青學著李鑒的口吻喊了聲,又道,「聖人未給我冊封,我不過尋常女官,切莫多禮。正使長我十年,群青願以師長之禮事。」
才說罷,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框,李群青一驚,許鶴山先擋在她身前,抬簾對外頭說:「上路吧,不在此處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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