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孟漁又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撲騰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在傅至景揶揄的視線坐好,嘀咕道:「你方才都沒有認真聽我說。」
傅至景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抓著孟漁垂到腰間的墨發,正色,「我現在聽著。」
孟漁不厭其煩地將事情複述了一遍,眉眼靈動,兩腮微微鼓著,落在傅至景眼裡很是活色生香,以前在宜縣時孟漁就沒怎麼吃過苦,到了京都,金尊玉貴地養著,就更是鮮嫩靈巧,如今眉飛色舞地在他跟前說劉翊陽的小話,他居然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光盯著翕動的唇微微出神。
在這樣堪稱美好的時刻,傅至景想的卻是有朝一日這個人可能了無生息地躺在他面前。
孟漁湊到他跟前,兩道漂亮的眉擰起來,「你在聽嗎?」
傅至景掩去眸里的暗色,捏了下他的臉,「嗯,你說劉翊陽欺負你。」
「可不是嗎?我好心攔著舅舅打他,他倒恩將仇報。」
「那你想怎麼出氣?」
出氣?孟漁只是嘴上念叨兩句,還沒想到這一層,再說劉翊陽被革職與他多多少少有關,且被打得吐血,受的懲戒也夠多了,就讓他這一回吧。
「算了。」孟漁重新躺下來,「君子有容人之量,我不跟他計較。」
傅至景太熟悉孟漁,雖然兩人差不了多少月份,但說是他看著孟漁長大也不為過,他很喜歡孟漁這種無意識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很好哄的小孩子心性,嘴上放再多狠話,摸上去刺卻是軟的,再揉一揉就連那點微乎其微貓爪似的尖銳也變成了柔軟的肚皮,是這寒冷陰暗的皇城裡一道罕見的暖色。
如果連這抹亮色都熄滅了,就再沒有人會如此坦誠地捧著一顆真心在他面前訴說自己的喜怒哀樂。
他攬在孟漁腰上的手猝然收緊。
孟漁輕輕地驚呼一聲,「你怎麼了?」
傅至景沉默著搖了搖頭。
孟漁遲鈍地嗅到了一點不對勁,但因著對方是他信賴的傅至景,所以他只是親親近在咫尺的下頜,再拱到寬厚的懷抱里,很依戀的模樣,想一出是一出,「等睡醒了我們到和豐樓吃酥鵝吧,我聽說他們請來了淮陽的廚子,手藝很是一絕。」
傅至景用手指梳順他發上的一個小結,攬著溫軀暫且不想往後不定數之事,低聲說好。
當夜孟漁累狠了睡過頭,傅至景沒叫醒他,一覺醒來已經是亥時,和豐樓都已經打烊了,自然沒能吃上酥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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