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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替她说说,但也不是全无条件的。”风弦温和的声音传入柳絮耳中,她转身去书架案前拿出一封信,“你想办法把这封信传给姜毓,再吩咐京城宫中的下人宽待她,一别两月,我总是不放心。”
柳絮听是这事,放下心来,“我会的。”
风弦拿起放在角落闲置的油纸伞,迎着大雨走出斜阳斋。
柳絮收好信件,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似雾如烟的雨帘从青灰色的天空中垂下,雨如鼓点般落在油纸伞上,冗长狭窄的宫道中没有一人,只留风弦在雨幕中缓缓前行。
她穿着的苏绣月华外衫长而逶地,沾染上些许泥水的痕迹,仪元殿前,柳霄小小的身影笔直地跪着,身边的怀玉也跟着跪在雨中为她求情。
怜谷看清大雨中是她来,想了想还是去和柳珹禀告。
柳珹同意了。
风弦将手中的伞递给怀玉,怀玉本不想接过,要不是因为她,太女殿下怎么会被罚跪在此?
但这十月的秋雨可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若再让柳霄跪在雨中淋雨,回去得要大病一场……
因为伞半边倾斜,风弦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半,怀玉最终接过了伞,为柳霄撑在头顶。
柳霄张了张嘴,雨顺着她俏丽的脸庞滑过,却没出声。
风弦弹了弹衣裳上滚落的水珠,进入仪元殿中。
她刚踏入殿内,差点被满屋的熏艾气味冲得逼回去。
柳珹一只手虚虚地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正给听风诊脉。
“陛下万不可再动怒了。”听风拔出她手腕穴位上的银针,郑重地告诫道,“现下陛下的身子已无大碍,这艾叶照常熏着,平日吃些精熟补养的白术,忌食辛辣刺激的食物便可。”
柳珹点头,摆手让众人退下。
她抬头看向风弦。
风弦很不好受地站在靠近殿门的位置行礼,“圣上万安。”
“朕有好一阵没见着你了,风弦。”柳珹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风弦不知她到底何意,沉默。
“南下洪州,瓷器、丝绸、砚墨……每一个都是上上之选,我就说霄儿怎么突然想到这些,原来是因为你。”柳珹向后靠在椅背上,平日中嚣张肆意的脸庞在艾叶熏香中显得有些脆弱。
扬州十月的天气并不阴凉到要熏艾,风弦不解,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柳霄先回去。
“我只是提点一番,太女殿下天资聪颖自然会懂。”风弦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若是来为霄儿求情便算了,朕会让她回去的,不过得要跪够两个时辰。”柳珹眼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压住不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现在不磨练意志手段,以后坐上皇位,无人能服。
“太女殿下年方八岁……”风弦刚开口,就被柳珹打断。
“风弦,霄儿几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孩子了?啊?”柳珹将怒气转移到她身上,“上次也是因为姜毓将死你来向我求情,你不顾着自己老想着别人,你是不是有病!”
柳珹心中无名之火烧得愈加烈,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风弦从未见过她情绪失控成这样,等待一会她冷静下来后道,“圣上是大国之君,这样做实在失了气度,你处罚姜毓不过是因为绥沧没有遵守诺言,送过来质子,迁怒于她;”
“而柳霄之言,不过是因为你见满朝文臣竟无一人能言,这唯一的主意却是出自我之口才迁怒于她,至于我为她求情,不过是看在她好歹在我座下学琴,有些师生缘分罢了。”
柳珹眼中闪过错愕,风弦说的是对的。
“按你这么说,朕该是让你去跪,不是霄儿?”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若为江山社稷谋福祉,又为何要跪?”风弦的话掷地有声,柳珹坐在上面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良久,柳珹开口呢喃道,“风弦——风弦,你若是个平常人该有多好?”
若是个平常人,她会很高兴与她结识,这般才能也能让她的盛世大业更加辉煌。
可她是尧夏的质子!若放了她回去后当上尧夏王,必成大患。
“怜谷,送霄儿回去,明日朕亲自去看她。”柳珹吩咐道。
“是。”
风弦见目的达成,便想退下,就见柳珹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口鼻。
旁边的怜谷见状赶忙递上痰盂。
风弦见她的手一直遮挡着腹部,心下明白了这满屋的艾叶熏香并不是为了祛湿,而是为了安胎。
柳珹有喜了。
柳珹挥退怜谷,嫌弃地看着她端着秽物下去。
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风弦并不想声张,既然这般明显但皇宫中仍未传开消息,那就说明柳珹并不打算现在公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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