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木質門緩緩下蹲,目光觸及到書桌,眼眶瞬間酸澀。
自從母親去世,父親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
其實各方面都做的很好,很照顧她的情緒,女孩天生情感細膩多慮。
父親笨拙的克服男性天生的馬虎,學著母親那樣儘量照顧到她每件小事。
她並不是一個很愛收拾的人。
平時在房間畫圖,廢紙和馬克筆總攤在桌面上。
父親在家時會克制收拾,不在這幾天徹底放飛本性,房間不算特別亂,但也不恐多讓。
此刻的房間明顯被打掃過。
馬克筆歸類整齊,廢稿也被收放到一起,甚至換上新的床單和被罩。
打掃和換床單這樣的小事,是十幾年前的父親做不到的……
她突然有一絲後悔。
後悔和父親發脾氣,但心裡還是有怨氣。
如果不是父親縱容奶奶,她不想看到父親夾雜在她和奶奶之間為難,事情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虞之心裡有兩股繩在較勁。
她對父親的感情就像是兩條纏在一起的繩子,站在自己一端的父親和站在奶奶一端父親。
兩條繩子總是在不斷轉變上下位置,有時一端在上風,有時另一端在上風。
虞之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深深吸一口氣。
「之之,睡了嗎?爸爸給你溫了杯牛奶。」聲音透過木門有些沉悶。
虞之起身,又傳來一道聲音,「明天周六,一起去醫院看看奶奶。」
她躺下,將被子拉到頭頂,騙自己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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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邁巴赫慢慢減速停滯在省醫院門口,助理透過車內鏡看向后座。
老闆正低頭批覆郵件,袖口襯衫隨意挽起,露出一節精瘦手臂,動作隨意又矜貴。
許是太過專注,沒有注意到已到達目的地,助理出聲提醒:「老闆,可以下車了。」
后座的人抬眸,清冷的眸光掃過四周,將手中的郵件批覆完畢才走下車。
助理打著傘,跟在他身旁,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默默揣摩老闆的心情。
他這個老闆性情很淡,一般不會外放情緒,但跟在他身邊久了,有時多少也能猜到些。
似是感覺到他有話說,老闆淡聲問:「什麼事。」
助理拿著傘柄的手一緊,跟在老闆身邊久了,不僅他可以猜測到老闆心思,老闆同樣能猜測到他,並且比他更加精準。
「醫生說,手術治療晏爺爺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可以選擇辦出院手續回家治療……」助理說。
老闆的步伐似乎慢了些,助理秉著呼吸,小心翼翼的跟著放慢腳步。
老闆爺爺近年來患有精神疾病,醫學術語稱之為「阿爾茲海默症」,這並不是最嚴重的,老爺子還伴隨老年基礎病,沒多久就住院治療,情況也越發不樂觀。
老闆的家庭關係特別簡單,父母自小離婚,分居兩地,老闆從小和爺爺奶奶生活,所以和兩位老人的感情最深厚。
助理心裡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老闆心裡現在什麼滋味。
晏書溫走進單人病房時,奶奶正在幫爺爺掖被子,看到他要走進來,腳步輕柔的走過去,把門帶上,兩個人站在門外。
晏書溫低頭望著奶奶,聲線不自覺地放柔:「睡了?」
奶奶疲憊的臉上,擠出笑:「今天沒鬧人,早早就睡了。」
爺爺自從得了阿爾茲海默症性格就和小孩一樣,記憶也時常錯亂,總認為他早已結婚。
每日都在問他孫媳在那裡,為何不見她來看他。
一開始還會解釋,後來為了穩定爺爺病情,大家選擇瞞著他,默認了他說的是事實。
空氣里靜默數秒,奶奶忽然開口:「書溫,碰到合適的就相處看看,爺爺沒什麼願望,就希望孫媳來看看他。」
晏書溫站在暗處,低眸,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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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虞之左磨右磨,還是在晚上被父親拉去醫院。
奶奶有高血壓,血壓升高會頭疼,前幾天突然暈倒被送到醫院。
站在病床前,聽著奶奶對父親的埋怨,以及父親低眉順眼的樣子,她就有種被壓的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咬唇,趁著大人都在聊天,偷偷溜出病房。
穿過一樓門診大廳,虞之在醫院裡閒逛,冷風灌入鼻息,她才有種喘過來的感覺。
她知道,父親是做不到對奶奶不管不顧的,雖然奶奶做過很多傷人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喚不醒父親的愚孝。
雖然她很討厭奶奶安排的相親,但她本質上並不討厭結婚。
她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可以逃離這裡的地方。
不知不覺走到醫院後面,這裡人少,燈光更加昏暗,兩邊種有綠化樹,葉子被風一吹就沙沙作響,莫名氣氛有些詭異。
想起看過的鬼片,大多場景不是在醫院就是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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