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沒入樹林,周茜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低沉,聽起來更像個未經歷變聲期的男童,故意驚呼道:「有人跑了!」
單獨脫離太容易引起新娘的注意,不如所有人分散開來,存活率反而更高。
人是種奇怪的生物。當大部分人都在為了逃命而擰成一股繩時,玩家只會把心中的異議默默咽進肚子裡。反正我死了,你也不可能苟活。
可一旦平衡被打破,想到自己死了居然別人能活下來,凝聚的氣氛倏地鬆散,個人利益首當其衝。
周茜話音剛落,沒有任何玩家出聲,可隊伍如同水滴入海里,消散得了無痕跡。
她借著一棵槐樹的遮掩,先是與別的玩家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確認新娘沒有跟在自己身後,悄無聲息地調轉方向,潛進了村莊裡。
因為boss的提前覺醒,每戶人家門窗緊閉,燭火全熄,死一般的寂靜里,只餘下陰風陣陣。
終於能喘一口氣,周茜咬緊牙關,克制著不發出一絲聲音,以防引來新娘,稍稍放鬆下肌肉,速度也降了下來,卻仍然在爭分奪秒地奔跑。
為了不被村民發現,她借著夜色一個閃身躲進了祠堂。
融化的紅色蠟液滴落在桌上,仿佛淌下的血淚,腐朽的木窗猶如塵封的屍骨一般陰寒,涼風掀亂了布簾,在紙糊的牆面上隱隱映照出人形的影子,呼嘯的風聲,是她在耳邊低語......
周茜面無波瀾,她對恐怖片無感,因為堅信這違背了物理常識。儘管如今身在恐怖副本,她也依舊認為這些都是遊戲構建的幻想。
——因為死亡後復活,在證明題的第一步就已經出錯。
據此搭建的框架再如何完善,也不過是空中樓閣。
周茜緊貼在門後,反覆探出頭朝外觀察,確定沒人發現後,根據先前收集到的信息,從祠堂里翻出來一個布滿灰塵的木盒子。
木盒約有巴掌大,表面坑窪,看起來被摔打過很多次,這其實很正常,可被她拿在手裡超過三秒鐘之後,頓時變成了一片焦黑!只有褪了色的金屬扣還保存完整。
明顯被烈火灼燒過!
周茜目光一凝,手指微微收緊。新娘被焚燒時,木盒肯定帶在她身上,所以這就是自己想找的東西。
周茜正要解開金屬扣,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陡然從身後襲來!
電光火石間,她一個側身往門口躲去,不等回頭觀察,就抱緊了木盒拔腿朝外竄去。這個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新娘肯定是發現木盒被人動過,然後飛快地趕了回來。
千鈞一髮之際,她如果還浪費時間轉頭,0.1秒的猶豫可能都會導致通關失敗。
狂風肆無忌憚地拍打在臉上,周茜已然發揮出了最快的速度,可失去人群的遮掩,緊緊跟在身後的新娘,不時發動著攻擊,她不得不分出心神躲避。
在地上一個側翻,原本的地方已然變成一道幾米的深坑,周茜眼神始終鎖定著前方,重新爬起來繼續亡命奔跑,轉眼與祠堂的距離已拉開了三四百米。
這樣不行,她肯定跑不過副本boss,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但是哪裡新娘進不去?
她腰一彎,幾乎折成了90度直角,一道黑色的影子擊碎了前方的山丘,碎石飛濺,聲音振聾發聵,周茜抬腰,一個閃身從山丘側面躲了過去。
——有了。
她靈光一閃,帶著新娘繞了個大圈,朝村長家跑去。
比起玩家,新娘對村民的仇恨顯然更深。副本的前四天裡,新娘不能在白天完全顯形,卻從未有一個村民在晚上消失。而被玩家搶走的那個村民,是新娘第五天抓住的,而且是白天,那個時候她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
晚上村民都待在家裡,那麼他們的住所到底有什麼,能夠抵擋新娘的入侵?
這個副本玩家和村民的身份對立,她前期並沒有從村民口裡收集到有效信息,不清楚上個問題的答案,成功率也只有七成。
可賭徒的心理就是——萬一贏了呢?
籌碼越大越刺激,又有什麼籌碼能大得過生死?比起被掌控的求生者,周茜覺得自己的身份更像是個操控生死的賭徒。每一次獲勝,都是對遊戲本身的輕蔑。
她就這麼左移右躲地靠近了村長家門,離圍牆只剩五六步了,也許是新娘發現了她的意圖,攻擊越發迅猛,周茜也開始暴露出狼狽的姿態,躲閃未及,耳旁的髮絲被削掉一縷,臉側留下一道暗紅色的傷口。
刺痛加劇了腎上腺素分泌。沒關係,這說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三步、兩步、最後一步——
她雙手撐牆,一個縱身翻躍過去,緊接著用手肘撞擊側面的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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