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向暖看了眼大人,輕輕打開了紅包,裡面有一千三百塊錢。
鍾向暖今年過完年就是十三歲了。
一千三對於每星期只有二十塊零花錢的鐘向暖來說是筆巨款。
她清楚周渡野不缺這點錢,但是哪有他這麼豪橫的。
她問鞠夏茶:「媽媽,我們家有沒有給周渡野包紅包啊?」
鞠夏茶頓了頓:「頭幾年給過,但給的少都是二十五十的,那時候他小,對金錢沒概念,現在還給那麼點錢我怕人家不高興,再說給大錢我也捨不得。」
鍾向暖問鞠夏茶要了電話,她給周渡野打去電話,電話卻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阿野,新年快樂,爸爸給你打了兩萬塊,你自己買點好吃的吧,要是覺得無聊就去找朋友玩,注意安全就好了。」
周凜仁不會把周渡野帶回京北過年,把他一個人留在安南,對所有人都好。
周渡野看著窗前的萬家燈火,沒說話,只覺得諷刺。
鞠夏茶一個外人都會說覺得無聊可以給她打電話。
而他親爸想的卻是如何讓他遠離自己。
他就這麼害怕他破壞他現在的家庭嗎?
「大過年的誰會出來玩?大家都要和家人團聚。」周渡野覺得周凜仁說話一點都不過腦子。
他又不是小孩子,他曾經隨口哄他的話,他現在還不能分辨是
非嗎?
「那我再給你打一萬?」周凜仁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爸爸很忙,不是故意不去看你……」
「爸爸……我要吃這個,爸爸幫我。」周凜仁的小女兒抱著他的腿,手裡拿著一袋零食。
周渡野聽到小孩子聲音的那刻,呼吸都變慢了,渾身肌肉緊繃,手背上的青筋條條暴起。
他不是不知道周凜仁結婚後又生了一個小孩,只是他從來沒有跟那個孩子接觸過。
驟然聽到那個孩子的聲音,他有些仇怨。
埋藏在心底的嫉妒和悲哀破殼而出,周渡野閉了閉眼,試圖壓下自己的心魔,但無濟於事。
他怨恨憑什麼他們家庭美滿幸福,兒女繞膝,而自己孤零零的一人,母親慘死,自己成了殘疾人。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周凜仁把電話拿開,幫女兒把零食撕開後,就叫保姆把孩子抱出去。
周凜仁拿起電話,喉結上下滾動,不知道該怎麼跟兒子說:「阿野,剛才那個小朋友是你的妹妹。」
「她幾歲了?」
「虛歲四歲。」周了冶出生在〇八年。
周渡野冷笑了一聲,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怨恨:「我四歲那年,應該不知道再過兩年,就會迎來我人生中的地獄。」
周凜仁皺眉呵斥他:「周渡野,我知道你怨恨爸爸,但這個人是你妹妹,那麼身上留著一樣的血,我不求你好好對她,但你作為哥哥,你要好好對她。」
「我們是同父異母。」周渡野一字一句道:「我媽最恨的人就是她媽。」
「她憑什麼當我妹妹。」
當年的那些事,周渡野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周凜仁沒話說了,周渡野沒掛斷電話他倒想看看周凜仁能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電話迴蕩著兩個人的喘息,一人是憤怒,另一個是惱羞成怒。
「阿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告訴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周凜仁沒開燈,漆黑的房間裡只剩他孤寂的背影:「我是為了讓你成為那個坐享其成者,你知不知道你選擇的生活是誰幫你賺來的?」
周渡野聽著他的話,莫名噁心:「要不是我,你能讀一個學校換一套房子,是我給你請的保姆,也是我每一個五千塊的給你賺。」
「你承認自己是軟飯男子?」周渡野話說得難聽,但結合上面周凜仁的自述,是事實。
周凜仁氣急,但礙於客廳里的妻女和老丈人,他不能發火,只能強忍下怒火:「你既然不想跟我說話那就算了,新年快樂這種話我也不想跟你說了,再見。」
周渡野開著窗戶,冷風順勢灌進他的房間,他就站在風口,寒風卷渡,吹得他頭暈目眩。
他關了窗戶,把被子掀開,躺在了鍾向暖睡過的地方。
周渡野嗅著枕頭上殘留的馨香,床頭還有少女掉落的頭髮,周渡野小心翼翼地把頭髮一根根撿起來纏在手指上。
黑髮攥緊了他滿是窟窿的心臟,給予他最後一絲希望和溫暖。
鍾向暖到家的時候,岳蓉花已經把飯做好了。
果真如同鄉說的那樣,岳蓉花買了只羊。
殺好剝了皮的羊肉就在屋前的節節高升倒懸著,黑燈瞎火的走廊掛著血紅的羊肉很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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